俞非又問:“那解釋替別人付的呢?”
俞印仿照叔叔的口吻,粗聲粗氣道:“還有這樣的朋友?哪裡認識的?叫什麽?怎麽跟他玩到一起去的?跟這樣的人一起玩你能正常到哪去?你是不是被他帶壞了?”
俞非捂著心臟,痛苦地哎呦一聲。
學得真像,壓迫感上來了。
兩人連揣測帶模擬,十分鍾過去仍舊一籌莫展。
周成涼一直仰頭盯著天花板發呆,過了好久,突然問道:“證據有嗎?”
俞非從沒來跟上過周成涼的思路,茫然道:“什麽?”
“你是gay的證據。”俞印說完,隱約意識到了周成涼的意思,“你是說,只要沒證據,無所謂理由,咬死不認就行了?”
“嗯哼。”周成涼坐起來衝他笑。
俞非雕塑似的矗立十秒,幡然醒悟:“對哦!”
他之前被自己的焦慮困死,壓根沒想到這層。
主動解釋是欲蓋彌彰,不如靜觀其變,反正沒證據,只要咬死不承認,他們能把我怎麽樣?
說不定懷疑著懷疑著,慢慢就接受兒子是gay了呢。
“涼哥!”一整晚的內耗煙消雲散,俞非熱淚盈眶撲過去,抱著ipad傾情表白,“涼哥,我愛死你了!”
“非同,拒。”周成涼嫌棄地把手機拿遠,“大臉挪開,我看不到你哥了。”
俞印好笑地看著“求愛”失敗的俞非,冷不丁提醒道:“你要做好準備,接下來一段時間,在gay不gay這件事上,你爸媽應該會變得非常敏銳。”
俞非將信將疑:“你怎麽知道?”
俞印慘然一笑:“別問。”
問就是受害者聯盟。
……
因為周鶴晴會議延遲,周成涼抵達俞印家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比之前約好的時間遲了兩個多小時。
剛一進門,周鶴晴迅速且禮貌地跟在場眾人打完招呼,一屁股坐進沙發,掛趙蘅悠胳膊上開始訴苦。
無外乎是工作碰到的糟心事兒。
趙蘅悠原本在批學生論文,現在已經放下計算機、摘了金絲邊眼鏡,認真陪她一起罵。
周鶴晴罵人相當花裡胡哨,“老東西”“死禿頭”等綽號層出不斷,聽著就生動形象。
趙蘅悠沒那麽激進,最常說的只有“不象話”“沒禮貌”。
周成涼嫌棄地看了親媽一眼,走到俞印身邊耳語:“你媽到底怎麽忍受我媽三十年的?”
俞印聳肩:“多正常,我不也忍了你二十年嗎。”
周成涼:“……”
“你忍我?”他冷硬道,“不信,你明明樂在其中。”
“……”俞印短促笑了聲,“行吧,你說的都對。”
趙、周兩家是世交。
周家世代從商,趙家則是書香門第,祖上的祖上開始就是高知分子,家裡搞藝術科研的一堆,最低學歷211碩。
趙蘅悠是同輩唯一的女孩,家裡給了她最好的教育和陪伴。
父母知性開明,她本身文靜好學,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相貌學歷和情商教養都極好,年輕時是不少人的“白月光”。
俞印剛上大學那年,趙蘅悠送他去學校報道,正好碰到室友蘇南新聊了幾句,回來後蘇南新跟俞印說:“一哥,你媽媽有種南宮問雅的感覺。”
好像談完話就被淨化了。
而周鶴晴跟趙蘅悠完全相反。
周家做事做人都一板一眼,在教育小孩方面可謂嚴苛。
本以為這種“家族文化”會傳承下去,誰知道出了個強種周鶴晴。
周鶴晴從小捅婁子不斷,小學把欺負同桌的人打進醫院、中學在酒吧用酒瓶掄猥瑣男、留學時把朋友的人渣前任感情史做成ppt和vlog……
不巧,渣男是家裡合作商的兒子,ppt在圈子裡傳開後,她被爹媽喊回國暴揍一頓。
周鶴晴喝酒抽煙紋身,沒結過婚,早年帶著公司闖蕩金融圈,事業穩定後又開始養男模,日子過得非常瀟灑。
種種豐功偉績,她兒子周成涼跟她比起來,啥也不是。
兩位優秀的女士小時候沒有任何交集,同考上B大後在學生會相識,一見如故。
從不做出格事的趙蘅悠對好閨蜜包容到沒有底線,不管對方闖出多大禍,她都能平靜接受,甚至幫忙處理善後。
她們這段友誼歷經三十載時間考驗,金剛不壞。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兒子也是可以共享的。
“魚仔!來。”
訴完苦的周鶴晴眉眼彎彎,熱情地衝俞印招手。
周成涼不滿拉住俞印手腕:“別去,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俞印抽出手,誠懇道:“我真看不出你今天哪裡有變化。”
從一進門,周成涼就逼問他今天造型上的變化,他看了這人十分鍾,愣是沒發現任何端倪。
無視周成涼的不滿,俞印解脫地呼出口氣,拿著小毯子遞給穿短裙的周鶴晴。
周鶴晴年輕時仗著體格好,跟那些老外一起冬天穿短褲跑步,膝關節和腰損傷嚴重,受不得一點涼。
他們家空調風大,溫度低,周鶴晴剛剛搓了好幾下膝蓋。
“還是我們魚仔貼心。”周鶴晴感動地蓋上毯子,“周成涼那小子有你半分細心就好了。”
旁邊那小子並不介意被拉踩,湊到俞印旁邊,鍥而不舍地追問:“你真沒發現我劉海從五五分變成四六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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