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雋意閉上眼睛,很困的語氣:“嗯,璐姐就是這樣的人……好了,明天再聊吧,累死我了。”
“好。”
電話那頭自己掛斷了。
許雋意感覺自己簡直失憶了似的,下車之後沒有意識地走回住處,沒有意識地走進家門,沒有意識地躺回床上。身上像是被重物碾過一遍一樣,要散架了。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今晚和顧硯舟對峙的畫面。
那是二人分別前的最後幾句話。
“雋哥,你是不是還怪我當年沒跟你一起參加最後一場洄城見面會?”
“還是怪我那時候接了向導的本子……”
“這話你可能不信,但我當時真的沒得選。”
呼嘯的冷風將他的話斷斷續續地送到許雋意的耳朵裡。
他忘記自己說了什麽。
大概是不介意?不怪你?哦原來是這件小事你不說我都忘了?
反反覆複的,他也只會說這幾句。
把刺耳的話當作耳旁風,親眼看著別人把刀子狠狠捅進自己身體裡,血都要流盡了,卻握著刀柄不讓別的人看見,臉上還綻開笑顏。
你啊你,總是這樣口是心非,你不難過誰難過?
許雋意睡過去了。
睡前撐著沉重的眼皮,發出的最後一條消息是給助理小馮的:“幫我訂一張明天晚上到京城的機票。”
……
有人累得沾枕頭就睡,有人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顧硯舟渾身刺撓似的,在床上翻滾了好幾下,雙眼瞪大望著天花板,無力地握著手機,喃喃道:“我肯定又被他討厭了。”
他也在打電話,而且是視頻電話,但對面顯然沒有像宋向隅那樣,對自己的好朋友這麽上心。
對面的人好像哼著小曲,心情十分愉悅的樣子。
許久都沒得到回復,顧延舟又嚎了一句:“我肯定又被他討厭了。”
“吵什麽吵,我面膜都給你嚇掉了。”一道與語氣不相符的清潤聲音傳來,“你這豬腦子被人討厭也正常啊。”還不忘諷刺一句。
“鄭初黎……”顧硯舟磨了磨後槽牙,“你說我都看到他人了,怎麽還沒要到微信呢?”
鄭初黎冷哼一聲,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做出“不行”的手勢:“你在出發前,我就料到了結局。要我說,你就該按我說的做。”
顧硯舟:“……”
他在掛斷對方並且撂下一句去尼瑪的和繼續裝孫子並且認真聆聽對方的餿主意……啊不是,是聆聽對方的真摯教導之間選擇了後者。
“他不是說自己跟別人合作完就刪微信嗎?”因為貼著面膜,鄭初黎一直嘟著嘴講話,微信鏡頭下的嘴唇紅潤有光澤,一張一合,“那你跟他再合作一次啊!他現在就只有孤零零一個,單槍匹馬地在娛樂圈乾,你要做點手腳鑽個空子,換個跟人合作的機會,不是很簡單的事嗎?那到時候仗著工作需要再加人的微信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顧硯舟眼前一亮,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鄭初黎又嘟著唇吸了一口手裡的櫻桃汁:“其實我倒是好奇,你說了什麽,讓人家又討厭你了?”
一聽見這個,顧硯舟有些無精打采。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這麽說很過分,但是當時就是沒過腦子。許雋意那麽聰明,如果自己不這麽說,他肯定不相信。
“我說我借著cp粉熱度炒一下馬上要上映的電影……”說著說著音量小了幾分。
鄭初黎:“……你真牛逼。”
“這話真的很不好嗎?”他擰起眉頭。
他覺得自己掩飾真實目的的話術技巧還挺高超的。
“不,好極了。”鄭初黎笑呵呵,“他沒當場給你一拳真是好極了。”
顧硯舟沒睬他,心思飄到了遠方。
他在想鄭初黎的方案能不能行……
面部表情扭曲了兩下,只是思考了一會兒,顧硯舟就迅速做出了決定,並且不吝嗇自己的誇讚,豎起了大拇指:“好哥們兒,你這招可真聰明。”
鄭初黎瀟灑地甩頭:“你可以多謬讚一點。”
顧硯舟沒有跟他貧嘴的功夫,轉眼間就打開了和自己助理的聊天對話框,吩咐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等了幾分鍾之後,鄭初黎的面膜都摘了,顧硯舟的事兒還沒吩咐完。
前者大概是在翻微博,時不時地發出幾聲刺耳的嘲笑。
“顧硯舟,你在LED顯示屏上還有幾分人樣啊。”
“顧硯舟,你的人設真的很深情,我都要相信了。”
“我說她們怎麽就自動把你當成攻把他當成受了,這玩意按身高排不按智商排啊?”
“咦——顧硯舟,這麽一看,許雋意長得好帥啊,我以前怎麽沒發現……”
聽到這話,顧硯舟猝然瞥了他一眼:“死gay,離他遠一點。”
鄭初黎不爽:“gay怎麽了?你們倆直男還不是頂著gay的名義賣腐?不是我說……你這麽費勁要人家的微信是何居心,不會是真的暗戀人家吧?這些cp粉和營銷號說的難道是真的?你真是她們嘴裡這種深情的呆瓜?啊也是,畢竟你們是真的拍過男男電視劇的,有感情基礎。”
顧硯舟瞪他:“他是我很好的前輩,也是很好的哥哥,你的腦子能不能不要這麽齷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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