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時的雙腿被禁錮在原地,一下也動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桌子腿衝他肚子的方向砸來,譚時忽地想起——我懷孕了!
他拚命揮動胳膊想去抵擋近在眼前的桌子腿,胳膊剛舉起來在虛空揮動時,譚時倏地睜開了眼睛。
可抬起來的胳膊還帶著勁,狠狠砸在了他身旁的枕頭上,砸出“咚”的一聲巨響。
譚時徹底的清醒了過來。
眼前的景色都在提醒他,他又一次來到了霍系舟的家裡。
上一次就是在這裡,讓他的人生全都亂套了。
譚時睜著眼睛直勾勾看著天花板。
他是喜歡霍系舟,可是,他是個男人啊……
男人怎麽能懷孕呢?
霍系舟家天花板是純色的白,沒有一絲雜色,看著看著,譚時感覺頭頂的天花板開始旋轉了起來。沒有規律地轉動,偶爾還帶平移,甚至出現了彩色的光帶。
譚時閉上眼睛,讓眼前的眩暈平靜下來。
霍系舟討厭同性戀。
而他上了霍系舟的床,還懷了一個霍系舟的孩子。
這真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了。
可是他能怎麽辦呢?
從老大夫嘴裡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譚時就沒想過今天這件事能瞞過霍系舟。
仁林是霍系舟家的醫院,今天的體檢霍系舟打過招呼,即使他不坦白,霍系舟遲早都會知道消息。
從他嘴裡主動說出來,或許能比從別人那裡知道,能讓霍系舟少幾分惡心感。
況且……一滴眼淚不受控制地落在枕頭上。
譚時跟在霍系舟身邊學會的第一課,就是不要企圖隱瞞霍總任何事情。
那是譚時還沒從實習生轉正的時候,有經紀人帶著藝人出席活動忘記帶品牌方的耳環了,耳環還存在公司的櫃子裡,他請求譚時幫他們將耳環送來活動現場並不要告訴出差的霍總。
譚時看他哀求地淒楚,男人張口就是我家還有個小女兒要養,被霍總知道了肯定要扣他獎金,他家情況不好老人還在住院。
譚時心一軟就答應了。
沒想到耳環送到場地後,化妝師說耳環是壞的。經紀人第一個跳出來說耳環是他送來的,要讓他賠償。
譚時辯解是經紀人讓他來送,而且耳環他全程都沒有打開過。
直到今天譚時還記得經紀人當時是怎麽回答的:“如果是我讓你來送耳環的,霍總怎麽不知道?公司放著那麽多助理我不叫,為什麽非得喊你?”
30萬的耳環,譚時當時一個月到手的工資還不到3000,在場的所有人都扣著他,逼他賠錢。
譚時慘白著臉佇立在後台,沒有一個人聽他為自己辯解。
經紀人臉上滿是勝券在握的得意,譚時轉頭看向二十樓的窗外時,就想跳下去。
這件事最終是霍系舟出面解決的。錢當然沒有賠,耳環就是經紀人弄壞的,他想拉個替死鬼而已。
從此譚時就記住了這個教訓。
不要隱瞞霍總任何事,隱瞞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沒想到曾經從霍系舟那學來的本領,最終還是用到了自己身上。
譚時狼狽地捂著眼睛。這床價值過萬的床品,比冰窖都令人寒冷,凍得他牙齒都哆嗦了。
怎麽8年過去了,他還是這麽不堪。
房門被推開了,霍系舟手裡端著一杯熱水,進來坐在譚時身旁,床墊順著霍系舟坐下的地方傾斜。
譚時捂著眼睛的手沒有放開。
“我知道你醒了譚時,我們談談。”
第24章 談談
譚時勉強用胳膊將自己從柔軟的床墊上撐起來,他剛睡醒胳膊上也沒有什麽力氣,霍系舟見狀也傾下身來扶了他一把。
見他坐穩了身體,霍系舟把自己剛才端進來的熱水杯放進他手裡。
譚時搖搖頭拒絕了,他這會手抖得厲害,根本拿不住杯子。霍系舟隻好把杯子又放回了床頭櫃上。
譚時原想著靠在床頭,霍系舟的床床頭太硬了,他隻得往前傾,抱著膝蓋坐著,這也是一個可以讓他有安全感的姿勢。
霍系舟斜坐在他身側,差一點就能挨到譚時的腿。
兩人距離太近了,譚時不由抬頭看向霍系舟。
這是今天譚時真正看向霍系舟的第一眼。
譚時以為自己給霍系舟打電話時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料這會坐在霍系舟面前時,他就像回到了多年以前第一次坐在霍系舟面前的那個招聘會上。
對面西裝革履的霍系舟,身上帶著壓倒性的氣勢,無端的讓人心裡發緊。
譚時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著兩人身份的差距。
他用手緊緊抓住膝蓋處褲子的布料,企圖通過這個動作遮蔽住自己的緊張。
顯然,這一微小的動作並不能逃避霍系舟敏銳的眼睛。見狀,他伸出左手搭在譚時手背上。
他手掌中帶著灼熱的溫度,兩人的手還沒有挨在一起時,譚時就覺得那溫度燙的驚人。
譚時的手瑟縮了一下,沒能躲開,被霍系舟握住攏在手心裡。
霍系舟的大拇指輕輕在他手背上摸索著,動作很輕很輕,輕的像一根羽毛扶過……
“霍總我……”
“譚時你……”
經過漫長的沉默之後兩人竟同時開口,然後又同時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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