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貪了,小朋友。”姬文川靠在椅背上,懶散又優雅,似乎並不意外喬清許會獅子大開口,“我有一對清康熙鬥彩三星小杯,倒是可以給你們拍賣。”
康熙年間的鬥彩自然是沒有成化年間的鬥彩值錢,但姬文川給出的東西也絕不會寒磣,喬清許暗自估量,這對小杯的估價應該在五十萬左右。
放在福至拍賣行,這已經非常夠格,並且這代表著姬文川認可了福至,等於是變相拉高了福至的檔次。
但這並不足以讓楊建章服氣。
“我查了禾豐今年的秋拍圖錄,並沒有你的那隻高足杯。”喬清許繼續爭取,“你們是有條件沒有談好嗎?”
姬文川曾說,他一般隻跟禾豐合作。
但現在已經進入九月,姬文川早早就放出想出手高足杯的消息,卻始終沒有把東西交給禾豐,除了條件沒有談攏以外,喬清許也想不出別的理由。
“不急。”姬文川說,“我還在考慮。”
“你也可以考慮下我們的新方案。”喬清許終於找著機會提起這事,略微傾身向前,嚴肅中帶著點緊張,“我們可以給出1.5億的保底價,這隻杯子就算交給禾豐拍,也不一定能拍出這個價。”
“1.5億?”姬文川挑了挑眉,隨即應是覺得好笑,唇角淺淺地勾起,“你確定你們能給得起?”
福至拍賣行確實給不起。
如果最終的成交額只有一億,那剩余的五千萬需要福至來補齊,屬於是血虧的買賣。
但喬清許相信,接手這樣的頂級藏品,從長遠來看還是利大於弊。
並且,拍賣的過程中存在很大的不確定因素,如果最終喬清許能讓這隻高足杯拍出1.5億以上的價格,那就是純賺了。
所以喬清許是在賭,就看姬文川願不願意陪他賭。
不過從姬文川那淡然的表情來看,他應是不感興趣。
“砸鍋賣鐵也會給。”喬清許說。
“可是據我所知,”姬文川故意放慢了語速,“福至拍賣行管事的人是楊建章,你這方案有經過他的同意嗎?”
喬清許預想過姬文川會質疑這方案的可行性,但沒想到他竟會搬出楊建章來。
他短暫地沉默了一瞬,說:“只要你有合作的意向,我就可以說服他。”
言下之意,就是楊建章並不知情了。
這明擺著是一張空頭支票,但喬清許也只能硬著頭皮這樣說。
姬文川沒有表態,倒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了喬清許:“你真是讓我有點驚訝。”
喬清許不解。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麽談生意的嗎?”姬文川說。
他的臉上仍帶著笑意,柔和的嗓音也未曾改變,但語氣中多了幾分無奈和好笑,就好似在說:你當這是在過家家嗎?
如果說談生意是一場博弈遊戲的話,喬清許不怕姬文川說他又菜又愛玩,只怕姬文川根本不拿他當對手。
但可惜的是,姬文川的確沒拿他當回事。他以為姬文川對他的稱呼只是調侃,殊不知在姬文川眼中,他就是個“小朋友”。
意識到這一點後,喬清許的那股衝勁驟然消散,連眼神都黯淡了下來。
他低落地垂下腦袋,看著自己的手指,周身被濃濃的無助感所包圍,竟讓姬文川有些於心不忍。
“那對小杯也是不錯的。”姬文川安慰道,“以後也不是沒機會……”
“如果,”喬清許突然抬起頭來打斷姬文川,眉宇間帶著一絲倔強,“我再給你點別的東西呢?”
“別的東西?”姬文川並不認為喬清許能給出什麽東西讓他改變主意。
“我自己。”喬清許說。
他的眼神先是有些閃躲,但很快又堅定地看向姬文川,頗有種豁出去之感。
事情突然變得有趣了起來。
驚訝之余,姬文川怕會錯意——畢竟上次喬清許可沒這個意思——重複了一遍:“你自己?”
“嗯。”喬清許的眼神又變得閃躲,聲音也越說越小,“就是把我自己送給你。”
姬文川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走向。
他身邊不乏有想爬他床的人,但既想爬,又放不開的,眼前的人還是頭一個。
糾結全寫在臉上,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似的。
過了三十五歲,姬文川已經收心了,對養小情人沒有興趣。但見喬清許這副模樣,他難得生出了逗人的心思。
“你值多少錢?”他故意問。
這話果然讓喬清許無比難堪,紅暈從耳根染到了臉頰。
“這個,”他結結巴巴地說,“這個得你來評估。”
姬文川失笑,也不再逗喬清許,問道:“跟你去觀妙寺的那個女生,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啊?”喬清許愣了愣, “她是我的高中同學。”
“所以你不排斥男人。”姬文川優哉遊哉地用食指敲著書桌,眼裡興味盎然,“還是你本來性取向就為男?”
喬清許不想聊這麽隱私的話題,但一想也沒什麽可隱瞞的,便小聲說道:“反正不排斥。”
姬文川點了點頭,又問:“你上次來的時候,怎麽沒想著把自己送給我?”
“上次沒想到還可以這樣。”話題越聊越深,喬清許難免有些不自在,故意打岔道,“姬先生,現在這是面試嗎?”
“怎麽,”姬文川說,“嫌我問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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