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到,喬清許便聽到客廳裡傳來了細碎的議論聲,聽不清具體內容,似乎每個人都在發表意見。
管家應是提前通知過,當喬清許出現時,沒有人感到驚訝,只是紛紛停下了議論。
“小喬,你來了。”六伯爺從沙發上站起來,面色有些困乏,但聲音仍然中氣十足,“跟我來書房。”
喬清許的心始終不上不下,大腦亂作一團。
傭人端來了安神茶,他卻完全沒心思喝,只是淺淺抿了抿杯沿,連嘴唇沒有碰到茶水也毫無察覺。
“六伯爺。”放下茶杯,喬清許的慌亂再也壓抑不住,心神不寧地說,“他被警察帶走了。”
“我們已經知道了。”六伯爺明顯淡定許多,“你先不要慌,他不會出事。”
“可警察是直接上門把他帶走,還說有證據……”喬清許擰著眉頭,“他真的會沒事嗎?”
“我們還在打聽情況,不過,”六伯爺說到這裡,眼底沉了幾分,“可能是有人想搞文川。”
“什麽?”喬清許瞪大了雙眼,一時沒法消化這個信息。
“陶國勇是被人舉報的,他手腳不乾淨,這是遲早的事。”六伯爺緩緩說道,“但為什麽會牽扯到文川,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所以這事不是衝陶國勇,是衝姬文川來的?”喬清許訝異道。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六伯爺繼續說,“警方很重視這個案子,提前沒有走漏半點風聲,陶國勇也是剛從他兒子成人禮出來就被帶走了。”
聽到“警方重視”二字,喬清許的焦慮被無限放大,他開始思考誰會這樣針對姬文川:“他得罪過什麽人嗎?”
“這個不好說。”六伯爺說,“現在還不確定搞事的人是不是針對他,如果是,還有可能是衝整個家族來的。”
“怎麽會這樣……”喬清許焦慮到了極點,連呼吸都變得短促起來,“難不成他真的會去坐牢?”
“小喬。”六伯爺看著喬清許,問,“你是不相信他嗎?”
“相信什麽?”喬清許思緒混亂,反應也跟著慢了下來。
“看你這麽慌,你是不是覺得,”六伯爺頓了頓,“他真做過違法的事?”
喬清許聞言怔然。
六伯爺的話點醒了他,如果他堅信姬文川跟這些事沒關系,那現在應該絲毫不慌才對。
相反,他的心慌意亂只能證明一件事——他潛意識中真覺得姬文川不乾淨。
“你放心。”六伯爺說,“他有分寸。”
興許是上了年紀的緣故,六伯爺的語速很慢,莫名起到了安撫的作用。
喬清許略微安下心來,微微皺眉說:“我好像確實……對他沒什麽信心。”
“可能外人都會覺得我們家不乾淨。”六伯爺不疾不徐地說,“可是小喬,你不是外人了。”
喬清許垂下了腦袋:“是,六伯爺。”
“其實這一任的姬家家主原本不是文川,是他爸爸。”六伯爺說,“但他爸有些度沒有把控好,曾經也被調查過。”
喬清許詫異道:“是嗎?”
“陶國勇主動在這件事上幫了忙,所以文川才會跟他結識。”六伯爺又說,“但有了他爸的前車之鑒,他在這種事上非常小心,絕不會越線。你別看警察把他帶走,我敢肯定,他們查不到任何金錢來往。”
喬清許懸著的心算是徹底落了回去:“那就好。”
“你是不是覺得姬家家主有錢有勢,誰都想當?”六伯爺笑了笑,“不是這樣的,這可是個苦差事。像我,我的性格跟你一樣,就看不管那些醃瓚事,我這樣的人要是去當家主,早就把姬家的人脈敗光了。
“但文川他爸那樣的也不行,膽子太大,容易犯事。所以還是文川這樣的最合適,知道底線在哪兒,不去觸碰,但又能很好地處理人情往來。
“你就放心吧,他頂多二十四小時就能出來。”
從姬家大宅出來的時候,喬清許回頭看了看,這一瞬間突然覺得他其實仍然是個外人。
姬家人討論的點是背後搞鬼的人在針對誰,而他擔心的卻是……姬文川會不會坐牢。
很早以前他就傾向於把姬文川想得很壞,這個毛病似乎現在也沒有改掉。
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喬清許是守在派出所門口度過的。
早高峰時期,馬路上人來人往,有人為了趕公交摔了一跤,到了晚高峰時期,那人再次出現,手肘上多了兩個創口貼。
——他應是踩點趕到了公司,創口貼或許是好心的同事給他的。
喬清許就這樣無聊地觀察著路人,想象著他們的一天,司機買來盒飯,他也完全沒心情吃,時不時看看派出所門口有沒有出現那道熟悉的身影。
夜晚降臨,馬路邊出現了不少小攤販。
有人讓司機挪車,說擋住了他擺攤的位置,司機原本不想搭理,但喬清許還是示意他往前挪挪。
而就在這時,姬文川和律師從派出所裡走了出來,喬清許不顧緩慢移動的車輛,直接下車小跑到姬文川面前,滿臉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被關了二十四小時,姬文川的臉色很不好看,眼下是濃濃的黑眼圈,平日裡一絲不苟的髮型也有些凌亂。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喬清許,什麽也沒透露,隻道:“回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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