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宣把花環和捕夢網裝進同一個盒子,酒留下,零食分成三份,給林子晗和賀通,還有明伽。雖然是借花獻佛,但禮尚往來嘛。
可是明伽不領他的情,看了他帶來的巧克力,說:“我知道你有很多曖昧對象,但我不想當他們其中一個。”
“不是的。”裴令宣明確地往林子晗的方向看去,“他們都是我弟弟,你也知道我年紀大。”
說來也是歲月不饒人,從前他走到哪裡都是“小裴”“令宣”,這才幾年啊,就只有左一句“裴哥”又一句“宣哥”了。
林子晗單純活潑,收了好吃的著急還禮,拎著一隻用於掛在背包上的小熊四處找他,腳下生風地走近,“裴哥!這我抽獎中的,好運分享給你!”
“對我這麽好?”裴令宣卻之不恭地收下了,並瞥了一眼明伽。
“對呀!”林子晗眉開眼笑道,“我看你喜歡我的小熊枕頭,但那是粉絲送的我不能給你,幸好我有抽獎中的同款掛飾。”
“謝謝。”
“不用謝!”然後小鴿子似的撲騰著翅膀跑掉了。
“他是不是沒有認出你是他的替身啊?”裴令宣端量著明伽的臉。人靠衣裝,一身牧民皮襖打扮的黑皮膚少年,和騎在馬背上衣袂翩飛的古裝帥哥的確判若兩人。
“可能吧。”明伽不在意,但不希望他再站在這裡,接受了他給的甜食,說,“那我帶回家給薩扎,他愛吃甜的。”
“你不愛吃甜的?”
“生巧對我來說,有點苦了。”
“你要請假?”
小蛇木著一張臉點頭,“對,我家裡有事。”
裴令宣傷腦筋地拿起手機,“那好,你走吧,我讓小橘趕過來。”
小橘本名姓鞠,就像小蛇本名姓佘。
“她在跟眉姐,沒空。”小蛇眼神呆板道。看樣子是想盡了辦法依舊找不到臨時替補,所以前來等候他發落,以及告訴他:你自己看著辦吧。
並不是所有演員都有助理,裴令宣想也許他可以學習如何獨立。
“那我自己頂幾天,你辦完了家裡的事情快點回來。”
“我會盡快的。”小蛇得到了準許,如釋重負地放松肩膀,拿上外套匆匆啟程,“車我用下,你好好照顧自己,拜拜。”
然後裴令宣坐著想了十分鍾,想他的護照身份證放在哪裡,酒店房卡又在哪裡,司機的聯系電話是多少,結果是他一無所知。這不單單是失去了左膀右臂,更像被挖去了半邊腦子。
不行啊。他馬上撥通了小蛇的手機號,無人接聽。
打給經紀人,麥邁倒是秒接他的電話,但遺憾地通知他,內蒙古太遠了,不管是調行政助理或招臨時助理,人最快也要明後天才能到那裡。他始終要自己挺過這兩天。
裴令宣在房車狹小的空間內徘徊,他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還不如十六七歲時的自理能力強。
“我又沒有任意門,能直接穿越到劇組去照顧你,而且我在阿根廷呢,更遠,真趕不回來。你怎麽就那麽好說話,隨隨便便把他放跑了?什麽事兒那麽急啊。”
“我沒問,是他家裡的事。行了我會想辦法,你不用管了。”
打完這通電話,裴令宣的情緒更差了,他今天還要拍戲,可不能為這種瑣事影響心態。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天無絕人之路。
“你怎麽又來,你今天沒戲嗎?”明伽對他的頻繁出現產生了警惕。
盡管私底下見面還算融洽,但裴令宣絕對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明伽認為,對這種來意不單純的接近保持警惕是必要的。
今天裴令宣穿的另一套戲服,垂墜在腳踝的雪白衣衫,窄袖寬袍,金色發箍穿過如雲的青絲,左耳的墜子換作金環;陽光下的面龐剔透瑩潔,閃耀明麗。
明伽忽然想起那天薩扎的讚語:鳳凰銜日,貌若觀音。
“我是來實現你的夢想的。”觀音含笑說。
“什麽夢想?”
裴令宣把玩起腰帶上墜著的玉珠纓絡,仿佛心不在焉,“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我就無條件參演你的一部電影。”
這可不是能輕易答應的條款,明伽懷疑道:“你的要求傷天害理嗎?”
“絕對合情合理。”
“說說看。”那姑且聽一聽。
“當我幾天助理,給你開三倍工資。”
“你本來的助理呢?”
“有急事請假了,這裡山高水遠,我臨時找不到合適的人。”裴令宣補了一句,“但覺得你還不錯。”
明伽不為所動,畢竟這事兒肯定沒那麽簡單。
裴令宣好言相勸:“別猶豫了,我還給你發工資,這是我僅有的一次倒貼錢拍電影。”
“我不可能一邊當替身,一邊管馬,再一邊管你。”
“讓你的詩人朋友幫忙看馬,你的戲份我會和張導說的,延後拍也行。”
“你……不會很難伺候吧?”明伽預感到即將到來的不詳。
裴令宣眨眼道:“這個嘛,實現夢想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明伽考慮了三分鍾,問他:“你真的很需要助理嗎?”
裴令宣誠懇地說:“是的,我真的很需要助理。”
烈日隱入雲層,霎時天光暗下,青穹褪色,草原像張洗舊了的地毯,冷風蕭瑟地刮過人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