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為什麽?”越重影插嘴問, “小寧導是言而無信的人嗎?”
“反正他的事情,變數都很大,如果成了,姑且算好事多磨,成不了就是命運多舛。”他一口吃掉草莓,眼睛發亮道, “好甜。”
“那我也要吃。”越重影不客氣地探出手。
“吃, 多吃點,就是專門給你們摘的。”賀通一笑, 露出潔白的牙, 越看越有男主角相。
“你晚上帶我們一起去唄。”裴令宣說。
越重影張大嘴:“啊?不好吧?”
賀通對他提出的要求頗感迷茫,問:“你們倆不是分手了嗎?”
“分手了不能談公事嗎?”
“可以,肯定可以, 那我給寧導打電話說一聲。”
“不許打。”裴令宣命令道,“你讓他提前知道了, 我還怎麽給他驚喜?”
“可是他本來也知道我今天要和你見面啊。”
“他怎麽會知道?”
“他說他中午的飛機到,問我下午有沒有空,我說我下午和你約好了,晚上才能見他,他說行,那他請我吃飯。”賀通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你是木頭腦袋嗎?你把自己的行程跟他說得那麽詳細幹嘛?”裴令宣恨鐵不成鋼。
“宣哥,你也知道我不會撒謊……”
“罷了,他只知道你要見我,不知道我會跟著你去蹭飯,你不準跟他說,說了我們倆就恩斷義絕。”
賀通:“好的,我堅決不說,宣哥我跟你才是最好的。”
面對這樣誠摯的表忠心,裴令宣和顏悅色道:“乖,哥相信你。”
“謝謝哥。”
“哈哈哈哈哈!”越重影愉快笑了,對賀通說,“你好可愛哦,我也想讓你當男主角了。”
成為藝人,時間就會變得緊俏。他們在賀通的小木屋待了兩個半小時,閑聊了些彼此的近況,太陽還未落山,便要啟程趕去晚上和寧則遠約定的地點。
越重影平日裡張狂慣了,滿嘴豪言壯語,可一到和假想敵面對面的時刻,竟然露怯了。纏著裴令宣說:“你前男友不難相處吧?我看他面相總覺得他不是好人,他會不會凶我啊?”
“無緣無故的他不會凶你,但你招惹他的話,就未必了。”
“那我怎麽樣能避免招惹他呢?萬一他不給我好臉色,你會不會幫我說話啊?”她焦慮不安道。
裴令宣動了動胳膊甩掉她的手,“你給我少來,你們倆嘴皮子一個比一個能說,真吵起來都給我滾,我懶得聽。”
賀通說:“不至於啊,我感覺寧導的脾氣不能說超好,但也是個情緒穩定的人,只是教訓人的時候嘴下不留情。但他不會教訓你啊越導,你又不在他手底下做事。”
越重影在胸前比劃十字,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怕是也快了。”
寧則遠好像事先知道他和越重影要來,定的包間,桌面擺著四套餐具。
裴令宣既答應相信賀通,就絕不會懷疑對方,見狀後先入座,然後陰陽怪氣了一句:“寧導料事如神啊,還能預判出會多兩個人,連碗筷都給我們備好了。”
寧則遠沉默地為他倒了茶,才不緊不慢道:“我叫了蘭昱森和他女朋友,但他們突然有事不能來,碗筷還沒來得及撤下去。”
越重影撲哧一笑,急忙捂住嘴,繃緊了臉皮。
“哦,那我們是來的巧還是不巧呢?”裴令宣處變不驚。
“很巧,是緣分,能和你好好的吃頓飯,我求之不得。”寧則遠結束與他的交鋒,轉而問賀通,“讓你看的那幾部電影,你看完了嗎?”
“我看了,”賀通天生具備溫良的服從性,謙虛道,“但我其實沒看太懂,很深奧,可能我得多看幾遍。”
“沒事。”寧則遠言簡意賅,望向越重影,“這位是越導吧?你的新電影進展還順利嗎?”
“順利啊,有無所不能的裴老師在,哪兒能不順利?”她揚眉吐氣地笑著。
寧則遠意味深長道:“嗯,的確是無所不能的裴老師。”
“我不是。”裴令宣將話題從自己身上引走,“寧導的新電影是講什麽的?雖然我沒機會演,但我想聽一聽。”
“講一個謀殺犯的故事。”
“更具體點呢?”
“不適合你,別問了。”
寧則遠總有本事把氣氛搞到尷尬凝重的地步,但有什麽關系,又沒人敢指摘他言辭刻薄、情商低。
裴令宣自食其果,灰溜溜道:“算我多嘴咯。”
小寧導說話不中聽,不過在出力的事情上極少推辭,寬容地說也叫踏實肯乾、任勞任怨;身為在場最尊貴、最嬌生慣養的人,偏偏願意乾又苦又累的司機的活兒;滴酒不沾,就為著在他們仨喝得大醉酩酊時,好載他們去酒店。
越重影有蒙古族血統,酒量驚人,按她的說法她只是微醺,為了證明這點,她自己拿著房卡搖搖晃晃地進了電梯;而賀通醉得不省人事,被半拖半抱地運回房間。
裴令宣還好,他還有意識,但走不穩路,沒人扶怕出洋相,所以等著被伺候。
他是被伺候慣了的,酒勁上頭,渾身都軟綿綿,再親密的肢體接觸也僅僅是接觸,摩擦不出半片火花。
一沾到雪白的枕頭,他宛如滴入海棉的水,沉沉地深陷進去。
這一晚他連夢也沒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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