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寧則遠有位地位超然的父親,但既然本職工作是導演,就不可能不為票房發愁;電影上映是屬於導演的頭等大事,裴令宣打電話前躊躇了良久,猶豫要不要這個時候去打擾人家。
這種時刻還總為別人著想,誰能說他不善解人意,不溫柔體貼呢?
幾番思想工作準備完畢後,他撥通了耳熟能詳的手機號碼。
所幸寧則遠不帶遲疑地秒接了他的電話,然而開頭就把他問住了——
“去看我的新電影了嗎?”
裴令宣險些閃了舌頭,支支吾吾道:“看是想看的……但還沒空去……”
“嗯,我很想聽聽你的評價,你看了跟我說一聲。”
“好。”
多時未聯絡,竟陷入生疏和詞窮的尷尬境地。
寧則遠不想把寶貴時間耗在沉默上,言簡意賅地問:“所以?”
多說一個完整問句能要你的命嗎。他不悅道:“你這兩天有沒有時間?我想見你一面。”
“我不知道,待會兒問了給你回電話吧。”
“行,你現在就問,我等你回話。”裴令宣最不耐煩別人對他拿喬,什麽玩意兒,就你忙啊?
寧則遠對他的性格了如指掌,被這熟悉的跋扈逗笑了,不過笑意很輕,藏在話尾句末上揚的聲調裡,溫言細語道:“那你等我兩分鍾,寶貝。”
裴令宣的頭皮一陣發麻,他好像……被調戲了?
被前男友調戲……奇恥大辱啊。
正當他想發作時,電話那頭沒人了,隻傳來遠距離腳步聲和談話的噪音。
寧則遠去了不止兩分鍾,裴令宣度秒如年地與自己的手機僵持著,三番五次想掛斷,卻都忍了下來。
“我回來了,”寧則遠的聲音貼近話筒,“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我們幾時見?”他切入正題。
“後天中午我有時間,一塊兒吃飯嗎?”
“可以。”
“那我晚點把餐廳定位和預約時間發給你。”
“OK。”
“你是有事要跟我說,還是單純約我吃飯?”寧則遠這會兒的時間倒變充裕了,和他閑聊道。
“我當然是有事要跟你說,是你非要約我吃飯。”裴令宣糾正道。
“好的,我非要約你吃飯,希望你能準時赴約,不要放我鴿子。”
他心裡舒坦點了,但依舊不松口道:“看情況吧,我盡量不遲到。”
“嗯,你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沒了,拜拜。”
裴令宣掛了電話,膈應得慌,可他怎麽能為這點旁枝末節的小事和自己過不去?見了面再說吧,當著面指不定誰膈應誰呢!
第92章 無字情書12
都說見前任要打扮得光鮮亮麗以彰顯“我離開你以後過得很好”, 但裴令宣想,他過得好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何必裝腔作勢呢, 於是他穿得像下樓買煙一樣, 走進了那家預約製的高檔餐廳, 手中還拿了一把
折疊雨傘。
寧則遠比他更加不修邊幅,連頭髮都沒打理,溫順松散地坐在座位上,面前擺著一杯白開水。據他了解, 小寧導的衣食住行一向從儉,似乎把自己從鋪張浪費的有錢人行列擇出, 在面對紀錄片中的主體人群時就能少兩分愧疚感。
但裝束簡便隨意地坐在這種金碧輝煌的消費場所, 本身便是一種宣誓特權的傲慢行為。
以前受情人眼裡出西施的濾鏡蒙蔽,裴令宣覺得這叫出淤泥而不染,如今隻想嗤之以鼻,裝你媽,萬惡的有錢人。
寧則遠見他落座,視線落在他的帶來的雨傘上, “今天要下雨嗎?”
“誰知道呢?未雨綢繆, 有備無患。”裴令宣支著一根指頭撥弄著收束傘蓋的扣帶。
他如此隨便,寧則遠也決定將潦草的約會進行到底, 叫來服務員點菜, 並轉頭跟他說:“我不太餓,吃不下,你看你想吃什麽, 點你自己的就行。”
裴令宣嗆回去道:“我是什麽免費吃播嗎?在這兒給你表演吃相來了?”
“好吧,那我陪你吃點。”寧則遠垂頭看菜單, 詢問他道,“他們家份量大,頭盤要鵝肝,主菜要龍蝦,怎麽樣?湯就算了,甜品你喜歡什麽?馬卡龍還是冰淇淋?”
“我不要甜品。”
寧則遠叮囑完服務生,在等菜的時間裡和他開啟了此次見面的話題,“聽說你的新電影題材很特殊。”
“還好啊。”
寧則遠開門見山道:“依你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作風,找我是有什麽需要呢?”
裴令宣眉毛一蹙,“你說話真難聽啊,我找你能有什麽需要?”
“這得問你了。”
“既然你這麽想知道,那我就先不說了。”
寧則遠無所謂道:“你請便。”
這頓飯食不知味,吃了一半就不歡而散。
裴令宣也琢磨不透自己,他談過的男人不少,每次見到前任都是和和氣氣、雲淡風輕的,為何一遇上寧則遠,就總想著較勁呢。
眼看窗外天氣晴朗,陽光撥開雲層灑在城市上端,他決定起身離去。
“你的傘不要了?”寧則遠不打算挽留他,隻提醒他落下的物件。
他望了眼透亮的玻璃窗,道:“都出太陽了,還要雨傘幹什麽?”
說完空著手走出了餐廳。
小蛇在車裡等他,聽完約會經過,斥責他道:“你瘋了啊?你勾引他幹嘛?他對你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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