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的看著坐在病床邊拿著湯匙喂他吃餛飩的馳煜,心裡有些不舒服,他伸手想要拿過來馳煜手中的湯碗,輕聲道,“我自己來就好。”
馳煜看著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淺笑,尖尖的虎牙若隱若現,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說出的話卻讓人頭皮發麻。
“哥,我萬一一下端不住,直接扣在你的褲子上怎麽辦?”
馳煜垂眸看著楓眠的褲子,幽幽道,“你就這麽一條,髒了可就要光著了 ,我是不會給你洗的。”
他的話讓楓眠迫不得已頓住動作,楓眠看著馳煜眼中的威脅,最終無奈的收回手,任由馳煜喂他吃。
楓眠住院的第二天起馳煜就像轉性了似的,對他處處照顧,楓眠一旦拒絕便是要面對一句句看似無辜的威脅,楓眠到底還是一個人不便,最終只能妥協。
馳煜見楓眠乖巧聽話,伸手摸了摸楓眠的臉頰,像是對待溫順的寵物一般,輕聲道,“這才乖。”
楓眠任由他的手觸碰著自己,不做反抗。
馳煜喂過來餛飩他便順從的張嘴,一碗餛飩不一會就見底了,馳煜將空了的碗放在一邊,問道,“吃飽了嗎?”
楓眠點點頭。
楓眠伸手想要拿過來一邊的紙巾擦嘴,然而馳煜卻比他更快一步,馳煜拿著紙巾,將楓眠嘴角濺上的湯擦下去,臉上始終掛著習慣性的假笑。
楓眠靜靜看著他,眼神淡漠。
馳煜永遠將自己的情緒掩蓋在虛偽之下。
馳煜喜怒無常,即便以往的時候每一次算計楓眠也是如此,以往楓眠看見他臉上的笑意便會忍不住害怕,但是這幾日相處,馳煜在楓眠臉上看到的只有麻木淡然,無論是面對他的威脅還是譏諷。
楓眠對他這如同飼養寵物一樣的行為心中生不起半點波動。
四目相對,馳煜心裡有些不安,他問道,“你怎麽了?”
楓眠雖然一直寡言少語,但是相處的這幾天,楓眠跟他說的話不超過十句,未免沉默過頭。
楓眠不解的看著他,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句話是何意。
馳煜正想再說兩句,身後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他回眸看去,看到了進來的馳明舟。
馳明舟走到病床邊,垂眸看著楓眠,說道,“醫生說你已經可以出院回家了。”
馳明舟伸手掀開他的被子,“可以站起來吧?”
楓眠點點頭,有些吃力的下床,一步一挪。
後背的傷稍有動作就會牽扯到,撕裂似的疼。
楓眠的臉色慘白,卻也一聲不吭的跟在馳明舟身邊。
馳煜看著楓眠額頭上滲出來的一層薄汗,不安的問道,“小叔,楓眠出院之後……回哪裡?”
馳明舟眉頭輕皺,淡淡說道,“回馳家,不然他還能去哪裡?”
馳煜一驚,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還不等過多的問什麽,馳明舟已經帶著楓眠出了病房。
馳煜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默默閉上嘴。
回了馳家,那幾個恨不得將楓眠拆骨吃肉的家夥依舊在,楓眠還是不得安生。
他看不懂馳明舟到底想要做什麽,他懷疑馳明舟自己現在都是矛盾的。
馳家這幾天的事他都知道,無疑出手的人就是顧子珩與馳明舟兩人之一,而起因就是楓眠,楓眠這時候回去豈不是而更加危險?
他以為馳明舟對楓眠是在意的,然而今天的一切卻又推翻了他的想法。
在馳明舟心裡,楓眠到底算是什麽?
馳煜想不通,他望著腳下垃圾桶裡帶血的紗布,不禁回想起楓眠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眸,不知不覺,心口似乎有些沉悶似的難受。
他有點心疼楓眠了……
他若有所思的走出病房,見到了沒離開多遠的馳明舟與楓眠。
楓眠走路很慢,馳明舟沒催,也沒幫,任由楓眠扶著牆自己走。
馳明舟冷著臉,心不在焉的朝著電梯口走去,老爺子的話在他腦海裡回蕩不絕。
他想看著楓眠受盡煎熬痛苦,這才能算是對自己那麽多年的補償,僅此而已,與其他無關。
身後響起一道有些突兀的聲音,馳明舟頓住腳步,回眸看去,看到了伸手攙扶著楓眠的馳煜。
馳煜扶著楓眠的肩膀,說道,“需要我背著你嗎?”
楓眠觸及到他的目光,搖搖頭,唇瓣輕啟,正要說話,前面的馳明舟卻已經先他一步開口。
“後背有傷,又不是腿斷了,大男人哪裡用的著那麽嬌氣?”
馳明舟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楓眠的下身,譏諷道,“你算男人嗎?”
眼神中的輕嘲像是刀子一樣剜在楓眠的心裡,將原本已經鮮血淋漓的傷口再次掀出來。
楓眠嘴邊的話默默咽回去,他推開馳煜的手,輕聲道,“我自己可以走。”
馳煜看著楓眠眼眸中的暗淡,自己的心口似乎都感受到了楓眠的壓抑沉悶。
楓眠牙根緊咬的克制著痛楚,讓自己身形看起來沒有那麽狼狽,即便後背的傷口崩裂也一言不發,像是想要證明什麽一樣。
馳煜沒有跟上去,他遠遠看著楓眠的背影,呼吸都變得沉重。
楓眠如今的模樣病態虛弱,就像是即將凋零的水仙花,頹敗,脆弱,花般破碎,卻又帶著異樣的美。
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其獨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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