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楓眠依舊沒什麽表情,淡漠的像是無關緊要。
醫生皺起眉頭,深深的看著他。
他總覺得面前的青年在撒謊。
楓眠的身體即便沒有實質上的病變,但是小痛小病必然不斷,眼睛上的問題已經很嚴重了,不可能沒檢查過。
沒有誰能在聽見自己已經活不了幾年的時候,還能像是外人一樣漠不關心。
醫生轉而看向身邊的馳明舟,問道,“你們是什麽關系?”
馳明舟放下手裡的東西,說道,“我是他哥。”
醫生問道,“他是先天不足嗎?”
這話一出口一下把馳明舟問住了。
醫生無奈的歎了口氣,知道問不出來什麽,隻好說道,“如果不是先天不足,那應該就是日常生活中有什麽誘因,如果方便的話就多照顧他一點,注意一下他日常生活,平時多加小心,別把人磕著碰著,三個月複查一次,看看情況有沒有加劇惡化。”
馳明舟的手緊了緊,他追問道,“不用住院嗎?”
醫生搖搖頭,“不用住院,還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引起的,你帶他回家多注意就好,他的眼睛記得用點藥,要是再惡化就要做手術。”
馳明舟的呼吸都變得沉重,回想起剛才醫生的話,追問道,“你說他可能撐不了幾年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撐不了幾年?
楓眠今年才二十出頭,怎麽就撐不了幾年?
醫生如實解釋道,“身體的損耗照這個速度持續下去,他的身體很快就會油燈枯竭,除非可以阻斷誘因,才能盡可能的挽回。”
“總之……多來醫院複查。”
馳明舟看著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的楓眠,心口沉悶的難受。
下午的時候馳明舟才帶著楓眠做完所有檢查,他手裡拎著治療白內障的藥物與楓眠一起往外走。
楓眠一直一副不喜不悲的模樣,馳明舟頓住腳步,開口叫住走在前面的人,“楓眠。”
楓眠停下,回眸看了他一眼。
馳明舟的語氣沉下幾分,嚴肅的問道,“你最開始檢查出來這種情況是什麽時候?”
楓眠不冷不熱的回答道,“不知道。”
馳明舟心裡帶著一股無名怒火卻又無可發泄,他的眼神帶著森森寒意,“我這是在為你好,你別耍性子!”
楓眠靜靜的看著他,隨後一言不發的往前走。
馳明舟的聲音驟然拔高幾分,“楓眠!”
他額角青筋暴起,身體都在發顫。
這家夥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如今這個情況還是兒戲嗎?!
楓眠沒有回頭,自顧自的往前走。
他低頭看著腳下的地面,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對身後暴怒的馳明舟置之不理。
他早就知道自己最後的結果,他第一次檢查出這種情況是在兩年前,那是他剛開始被楓家用藥控制的時候,僅僅兩年便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如果再吃那種藥,用不上兩年,他就能徹底解脫。
心裡竟然開始有些期待。
身後突然響起焦急的腳步聲,他的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楓眠迫不得已頓住腳步,轉而看著近在咫尺的馳明舟。
馳明舟面上怒容不減,他沉聲道,“你的心臟沒有任何問題,昨晚的時候不應該會難受成那個樣子。”
“楓眠,你自己知道這是什麽病,是什麽原因引起,這是為了你自己好,你就算鬧性子也最好看準時候!”
他抓著楓眠的手都不自覺的加重了力道。
他目眥欲裂,然而楓眠卻一點沒有被他怒容嚇到的模樣,依舊是那副淡漠的模樣,半真半假的譏諷道,“我的病因是你,你讓我離開寧城,我還能多活兩年也說不定。”
馳明舟扯了扯嘴角,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你就這麽想要離開我?你想跟誰在一起?馳辰?顧子珩?”
楓眠究竟是沒意識到如今的情況有多嚴重,還是說……他對生死已經不在乎了?
後者不禁讓馳明舟呼吸一滯。
馳明舟有些艱難的說道,“我……我以後不針對你了,你好好活著。”
楓眠詫異的看著他,眼中帶著幾分輕蔑,“我這種賤人不得好死不是更稱小叔的心?”
馳明舟為什麽會對他說這些話?因為憐憫?
若是早些聽到就好了,現在……已經沒必要了。
他眸光微斂,緩緩道,“我想離開寧城。”
馳明舟沒有任何猶豫的拒絕了,“不行。”
楓眠輕笑一聲,隨後不再說話。
馳明舟帶著楓眠上了車,一路上兩人各揣著心事,馳明舟緊緊攥著楓眠的手,楓眠默默閉著眼睛,神色淡漠。
楓眠如今的身體很容易疲憊,不過片刻便已經沉沉睡去。
馳明舟將楓眠的袖子上挽,看到了自己剛才抓過的地方甚至已經有些發青。
馳明舟靜靜打量著楓眠的睡顏,眼神裡帶著幾分難懂的情愫。
外面的陽光灑進來,落在楓眠身上,顯得如夢似幻,如隔雲端,似乎……一眨眼,眼前的人便會隨風而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楓眠的身形削瘦,將近一米八的身高,體重卻一點也不匹配,似乎就剩下一把骨頭,馳明舟不止一次覺得把楓眠抱在懷裡有些硌人。
馳明舟喃喃開口,“你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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