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真的嗎?”
他緊張的盯著楓眠,迫切的希望可以聽見楓眠說是假的,然而楓眠唇瓣輕啟,淡淡的幾個字擊碎了他心底所有的期盼。
“是真的。”
楓眠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麽表情,他的面頰上帶著馳明舟打出來的巴掌印,即便如此,面上對馳明舟也沒有半點恨意,似乎眼前的人只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楓眠道,“你們還有事嗎?”
馳明舟抬手,指尖輕輕拂過自己剛才打過的地方。
指尖下的皮膚紅腫滾燙,這一巴掌打的楓眠嘴角都破了。
他的觸碰讓楓眠眉頭輕皺,幾乎是本能性的動作。
來不及掩蓋的厭惡。
馳明舟的動作一頓,落寞的收回手,他啞著嗓子開口,“為什麽跟馳煜要墓地?”
楓眠的回答不冷不熱,像是平靜地敘述,“因為我要死了。”
馳明舟焦急的說道,“你不會死,我說過我會救你,我已經在想辦法給你治病了,醫生說了,只要及時阻斷就來得及。”
楓眠眸光微斂,輕聲道,“可是我已經不想活了……”
第74章 馳明舟,你怎麽能這麽惡心
楓眠的話音落下之後,房間裡久久無聲,一時間似乎就連空氣都凝固了。
馳明舟回過神,他深深地盯著楓眠,喉嚨都不自覺的發緊,聲音變得沙啞,“別說傻話。”
楓眠直視著他,沒有辯解什麽。
馳明舟緊緊抓著楓眠的手,沉聲命令道,“以後不許對任何人以那種事作為條件!”
楓眠不解的看著他,仍不覺得自己剛才的事哪裡做得不對,他喃喃開口,“為什麽?”
馳明舟聽見他的問話,胸腔裡原本已經散去的怒意如今再次盡數翻湧上來,他怒道,“什麽叫為什麽?你把你自己當什麽?娼嗎?!”
剛才馳煜的話落在他的耳中刺耳至極。
竟然說是嫖資,就連這樣,楓眠也會讓那家夥碰,他不知道楓眠究竟是怎麽想的。
楓眠怔怔的看著他,自嘲一笑,“我現在……和娼有區別嗎?”
誰都可以碰他,他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婊子的標簽早就已經貼在他的身上。
他不過是父母可以隨意送到別人床上的禮物,是馳明舟日夜泄欲的工具,是所有人眼裡低賤至極的私生子,怪物。
他不是娼嗎?或許他不如娼,起碼娼還可以自己有自己的選擇。
他的話讓馳明舟唇瓣緊抿,牙根咬的咯咯作響,眼神陰鷙可怕。
馳辰聽著楓眠的話,心裡苦澀至極,眼眶都有些發熱。
他踉蹌著起身,譏諷的看著楓眠,“你這麽低賤,跟誰都行,怎麽就跟我不行?在你眼裡,我就連馳煜都不如?”
馳辰回想起過往楓眠抗拒自己的一幕幕,一時間喉嚨裡像是被什麽哽住一樣,不上不下,噎的難受。
他長歎口氣,竭力掩蓋自己聲音的顫抖,故作淡定的說道,“不就是一塊墓地嗎,出去點個高級點的都比這個價格還高,跟你玩一宿不算什麽,就當是嫖了,不只是墓地,你死後的一切我都包了,考慮考慮我,怎麽樣?”
他想字字句句貶低侮辱楓眠,但是說到最後的時候,自己卻忍不住先落淚。
喘不過氣似的難受。
楓眠若是要車,要房,要奢侈品,要自由,他或許都不會這麽難過,但偏偏在二十多歲的年紀,墮落的索求,竟是為了要一塊墓地。
一開始跟著他受盡欺負也不低頭的人,如今為了一塊墓地,自願磨碎一身傲骨,躺在床上任人索取。
馳辰的譏諷對楓眠似乎沒起到一點作用,楓眠的眼神如深不見底的枯井,激不起一點漣漪。
楓眠的聲音淡淡的,分不清喜怒,“馳小少爺不食言就好,我怎樣都可以。”
馳明舟忍無可忍的一把捂住楓眠的嘴,他怒目瞪著楓眠,怒斥道,“閉嘴!我說了我會治好你!我會讓你活下去!”
楓眠已經瘦到臉上沒有多少肉,馳明舟的手可以蓋住他的大半張臉,再發不出一點聲音。
馳明舟轉而看向一邊的馳辰,陰惻惻的怒聲道,“滾出去!馳辰,你還沒有跟我對著叫板的資格!”
三言兩語輕而易舉的將馳辰所有的強硬擊碎。
馳辰在馳明舟面前是小輩,在公司裡也一樣是下屬,整個馳家都已經是馳明舟的,他人微言輕,得罪的很了,最後無疑是要與父親落得一樣的後果,當個閑散人,混吃等死。
馳辰牙根緊咬,眼中盡是不甘,他冷笑一聲,對楓眠說道,“記得背著小叔來找我,我床上功夫也不差,能伺候好你。”
說完之後,他不顧馳明舟如刀似劍的目光,轉身大步出了臥室。
馳辰快步來到走廊,伸手慌亂的打開窗子,試圖讓外面的空氣進來,換掉這壓抑到讓人喘不上氣的氛圍。
夜風迎面吹來,將他額前的發絲都吹得凌亂,渾身發寒,但即便如此,那股窒息感也始終未退。
他微微彎下腰,伸手按住鈍痛不止的心臟,面上都血色褪盡。
剛才在臥室裡,楓眠的眼神一遍遍在眼前閃過,麻木淡然的仿若是已經走到盡頭的臨死之人一般。
他的聲音都變得顫抖,一個人喃喃自語,“不該是這樣的……”
身後那間臥室的門緊閉,他明明已經出來了,卻依舊壓抑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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