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眠不再說話,挑玻璃渣子的過程讓楓眠面色發白,牙根緊咬卻還是忍不住痛呼。
紗布在白皙的腳背上一圈一圈纏繞,馳明舟冷聲道,“這次估計半個月都不能下床。”
楓眠不願意搭理他,對馳明舟恐嚇的話語仿若未聞。
馳明舟不再自說自話,他起身去收拾身後的滿地殘骸,一抬眼,角落裡原本白色的兔子已經不見了,馳明舟以為自己記錯了,他四下環顧一圈也沒找到,同時消失的還有床上那個禮物盒子。
馳明舟喃喃低語,“兔子呢?”
他余光不經意間看見床上楓眠的身子緊繃,似乎呼吸都屏住了。
馳明舟眸子微眯,眼神若有所思。
有問題。
他視線下移,看到明顯翻動過的床單和下面沒太關嚴的抽屜,幾乎忍不住輕笑出聲。
馳明舟什麽也沒多說,默默收拾好那些玻璃渣子之後坐在房間裡,一言不發。
楓眠或許是哭累了,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治療抑鬱症的藥物吃完之後會變得嗜睡,就連馳明舟打開床下抽屜,楓眠都渾然不覺。
馳明舟看到了躺在抽屜裡的禮物盒子,打開之後看見了孤零零的小兔子,他輕笑一聲,指尖在小兔子的臉頰摸了摸。
“你的小主人還是喜歡你的。”
他的聲音很輕,回應他的唯有楓眠平穩的呼吸。
馳明舟拿出來之後看到小兔子背後露出棉花的地方,默默找出針線縫合。
他抬眸看著床上的楓眠,伸手輕輕撫摸楓眠的臉頰。
楓眠的眼圈紅紅的,看著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樣。
馳明舟坐在床邊靜靜看著他,眼神複雜,聲音落寞的像是在自言自語。
“怎麽這麽不禁折騰。”
他不過是想要讓楓眠吃點苦頭,報復一下當年楓眠那些喪良心的話,他還沒有做什麽,楓眠就已經快要垮了,他不知道究竟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還是自己是壓垮楓眠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收斂思緒,抱著兔子打開陽台的門,用架子夾著兔子的耳朵,將兔子夾在晾衣杆上。
“不曬乾是會發霉的。”
已經是下午,這會陽光正暖,落在小兔子的身上像是給白色絨毛渡上一層金色的光,一時間變得柔和美好。
馳明舟久久回不過神,直到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才拉回他的思緒,他垂眸看了一眼備注,是自己的助理,他伸手按下接通,電話另一頭立馬響起助理的聲音。
“馳董,您要的楓眠先生所有的住院記錄和過往病例已經全部調出來發給您了。”
馳明舟嗯了一聲,“辛苦了。”
馳明舟正要掛斷電話,電話另一頭的助理便匆匆說道,“這兩年楓眠先生去醫院的次數很頻繁,而且病例也很多,您看著可能不方便,我簡單跟您大概描述一下,兩年前楓眠第一次出現問題的時候僅僅只是陰雨天腰疼膝蓋疼,體力下降,然後檢查出來身體素質有些不好。”
“從兩年前開始,楓眠便時不時的往醫院跑,每一次檢查的結果都很不好,衰弱速度很快,一些小病小痛也越來越多,但是一直沒有查出病因,吃過很多藥,也都無濟於事,至於您說的抑鬱症,我並沒有調到關於這方面的情況。”
助理的話讓馳明舟愣在那裡。
外頭豔陽高照,陽台裡熱的發悶,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受控制的出了一身冷汗。
兩年前……
助理的話仍在繼續,“最近一次檢查是在兩個月前,那時候檢測出白內障,在醫院拿了治療的藥,那時候還不是很嚴重,按時用藥有治愈的可能,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好轉。”
馳明舟的千言萬語盡數堵在喉嚨裡,胸口帶著揮之不去的窒息感。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一言不發掛斷電話。
他哆嗦著看著助理給他發過來的文件,一目十行的掃過,那是楓眠兩年以來的所有全身體檢。
會經常體檢,會配合吃藥,楓眠看過病,楓眠也想活下去,可為什麽現在,突然不想活了……
腰腿酸痛,頭暈失眠,心慌胸悶,視力下降,記憶力減退,行動吃力,一樣又一樣症狀看得馳明舟眼花繚亂。
沒有一樣是致命的病症,但是這些小病小痛,伴隨了楓眠整整兩年,日夜劇增,楓眠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已經受盡痛苦。
曾今在黑暗裡掙扎著求生的人,如今心甘情願的將自己束縛在黑暗裡,任由自己被吞噬。
楓眠那天在醫院裡淡漠的模樣盡數浮上腦海,楓眠那時候便是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
楓眠知道自己有什麽病,醫生也必然說過改善環境之類的話,這麽簡單的事,楓眠會沒有做過嗎?
馳明舟突然有些會懷疑,自己如今做的一切,真的有用嗎?
他渾身不帶半點溫度,冷的像是冰塊一樣,他 踉蹌著推開陽台的門,來到床邊,想要伸手叫醒楓眠,可是左思右想,手到底還是放下了。
就算叫醒了又有什麽用?問楓眠為什麽不告訴他以前去問過診?問楓眠為什麽不想活?
楓眠已經無所謂他的質問,更不會回答他的話。
他的指尖輕輕剮蹭過楓眠的臉頰,聲音低沉沙啞,“我過往不究,你也忘了以前,以後我不欺負你,你好好活著,也別再想著離開,我會讓你好起來,楓眠,好好活著。”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