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如果,然而結局已定,早就沒了任何挽回的機會。
如果能重來一次……
重來一次,那年他去楓眠的大學,在洗手間外,楓眠對他坦白一切,他一定會牽起楓眠的手,帶著楓眠離開楓家,他們倆再也不分開,他會用自己的所有去保護楓眠。
如果真的是那樣,如果……
眼睛已經被淚水浸得紅腫,就連喉嚨都緊到發疼,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那裡,不上不下,卡的難受。
他愧疚的看著嬰兒床裡的幾個孩子,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
第120章 臆想症
楓眠的葬禮辦的很低調,馳明舟站在墓碑前,沉默不語。
他從清晨站到傍晚,久久回不過神,看著眼前的墓碑,眼神落寞黯淡。
天色已晚,天上落下雨滴砸在冰冷的墓碑上。
馳明舟手裡緊握著雨傘,他將傘傾斜幾分,為墓碑遮雨。
雨水淅淅瀝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垂眸看著墓碑前的黑白遺照。
竟然真的就這麽死了……
心臟像是已經麻木。
明明昨天他還看到楓眠與他說話,跟他說,最喜歡那幾個孩子了。
昨天的什麽時候?晚上?夢裡?
分不清了……
正走神,身後一道低沉夾雜著憤怒的聲音響起。
“馳明舟。”
馳明舟回過神,轉而看去,看到了身後打著黑色雨傘的男人。
已經是秋末,晚上的時候會很冷,那人一身黑色的商務風衣,像是剛從某個重要場合趕過來。
男人身姿筆直,一雙蒼白的手緊緊捏著傘柄,手背上青筋暴起,無聲的昭示著他的憤怒。
馳明舟淡淡的看著眼前的人,眼神平靜。
“顧子珩。”
這個聲音他不會忘記。
顧子珩猛的扔掉手裡的傘,隨後一把掐住馳明舟的脖子,狠狠一拳砸在馳明舟的臉上。
他目眥欲裂的盯著馳明舟,恨不得將人活活撕碎。
“馳明舟!”
顧子珩眼睛裡拉滿了血絲。
“哐當”一聲,雨傘掉在地上,濺起水花,打濕了墓碑前的白百何。
顧子珩宛若失去理智的瘋子,手上的力道很大,青筋暴起,恨不得就這樣將馳明舟掐死。
顧子珩嘶聲力竭,“你和他在一起,就是為了殺掉他嗎?這就是你說的愛他嗎?!馳明舟,死的人為什麽不是你!為什麽不是你!”
他知道楓眠懷了馳明舟的孩子,他心裡就算千百個不甘,也隻好無奈的打算放棄了,打算祝他們百年好合。
楓眠喜歡馳明舟,馳明舟有了孩子,應該就不會再欺負楓眠了。
他這般想著,便打算不再打擾,默默的退到角落裡,可沒想到,孩子出生後的不久,收到的卻是楓眠已死的噩耗!
楓眠才二十六歲,憑什麽?!
若是知道馳明舟會惡心到這種地步,他就是寧可被楓眠永遠厭惡,寧可這輩子都得不到楓眠的原諒,他也要將人強行帶在身邊,不至於讓楓眠落得一個英年早逝的下場!
他死死盯著面前憔悴的馳明舟。
雨下得很大, 打濕了馳明舟的頭髮。
馳明舟的頭髮一夜間白了,仿若花甲老人。
他看著暴怒的顧子珩,任由他掐著,沒有反抗。
他喃喃自語重複顧子珩的話。
“為什麽死的人不是我……為什麽?”
為什麽留他一個人受苦?
他的眼神裡帶著迷茫絕望。
他一點也不想活,相思遠比死亡更加痛苦。
顧子珩的呼吸都在發抖,他發了狠似的一拳一拳落在馳明舟的身上,每一下都是用盡全力,他將自己一直以來的所有的憤怒盡數發泄出來。
“他為什麽非得喜歡你這種人渣不可?馳明舟,你哪裡配得到他的喜歡?!”
“他甚至還九死一生的給你生了三個孩子,你他媽憑什麽?憑什麽!”
楓眠的遺照擺在墓碑前。
遺照上的青年眸光暗淡,面頰削瘦,似乎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每一天都是折磨……
任由顧子珩怎麽打,馳明舟都不做反抗。
每一拳都落到骨頭上,結結實實的砸下來,痛到幾乎麻木。
馳明舟近乎抱著病態的心思。
若是就這麽被打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見到楓眠了?
他的視線落在一邊的遺照上,眼裡帶著無盡的繾綣。
眼前的寒光一閃而過,他轉而看去,看到了顧子珩抽出一把刀。
一把鋒利的匕首被顧子珩緊緊攥在手裡,顧子珩盯著他,聲音裡都壓抑著無盡的暴戾。
“既然他喜歡你,那你就下去陪著他吧!”
“噗嗤”一聲,手起刀落,血色飛濺,刀刃的寒光映入那雙如墨似的眼中。
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下,掉在傘上,砸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沾滿血跡的刀子落在腳邊,顧子珩的臉上沾上了血跡。
他緩緩直起身子,轉而撿起自己落在地上已經凋零的雛菊花放在墓碑前。
他撿過一邊的雨傘,立在楓眠的遺照前,為遺照擋雨。
他深深地看著照片上的人,眼睛不知不覺紅了,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在臉龐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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