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衡瞳孔放大,終於想起他們在搜查中疏忽的地方——搜查過程中,他們想當然地認為綁匪不可能膽大包天在眼皮子底下傷人,不約而同地都跳過了陸家名下的建築。
陸思衡咬緊牙關,手指幾乎要把屏幕戳穿:【工廠地址?】
過了沒有兩分鍾,秘書發來一串地址,果然就在s周邊。
陸思衡直接把地址轉發給了一個屬下,隨後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撞得放映室的門“嘭”地巨響。
好在這門對得起它昂貴的造假,才沒叫alpha撞出個窟窿來。
陸思衡盯著手機,老虎咬屁股似的快步往外走,要不是他抬頭看了一眼,險些撞上同樣急匆匆的林慈恩。
“媽,你也要去工廠嗎?”陸思衡問道。
他已經做好了母親再次憤怒指責他的準備,但林慈恩竟然什麽也沒說,反而下意識還避開了他的目光。
林慈恩渾身一震,連忙問道:“是找到那個工廠了嗎?”
陸思衡沒有咬死:“很可能是。”
他看到母親手機又振動了兩下,隨後林慈恩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輕聲說:“醫院說小曦今天早上又病了,我得……去看看,既然還沒確定,那我看了小曦晚一點再去。”
陸曦那都是老毛病了,在醫院能有什麽事,難道比要去……很可能是要去給小兒子收屍還要重要嗎?
陸思衡一瞬間幾乎要大逆不道的將這句話說出口,可話還沒到嘴邊他就意識到,他曾經也是這樣做的。
他們曾經都是這樣理所應當、自然而然地將容時的事情排在最後,他又有什麽立場去指責母親呢?
“好,如果是的話我打電話給您。”陸思衡點點頭,與林慈恩擦肩而過,奔向兩個方向。
他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明天頭條很可能是陸氏總裁無視交通法規,連扣十二分,但這都不重要了。
他把手搭在工廠大門上默默許願:如果真的有神靈的話,請給這個無能的大哥一個為他違背的誓言贖罪的機會吧,請讓我的弟弟再次活著出現在我面前。
哪怕用我余生的昨日乃至性命去換也沒關系。
屬下還在從城西趕來的路上,他毅然推開門——其實這是十分危險的,如果綁匪還在裡面沒走,完全可以把陸家大少爺也綁了,來個綁一送一。
可他沒有去想那麽多,沉重的鐵門吱呀一聲開啟,幾乎是瞬間,摻著花香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那裡面沒有容時,甚至連攝像機都被撤走了,只剩下流了一地的鮮血,其中很大一部分已經滲入水泥地下去了,只剩下輪廓和血凝塊證明這裡曾經發生過多麽慘烈的一幕。
陸思衡跑到後窗,那裡果然開了大片鮮紅鮮紅的朱瑾花,工廠裡的這些血……也像是大片花兒一樣。
剛趕來的下屬匆匆跑過扶了他一把,陸思衡借力穩住身形突然問道:“朱瑾花的別名是什麽?”
完了,陸總不會是哀毀過度腦子出問題了吧,現在還有工夫去想花的名字,下屬默默腹誹。
然而作為一個衷心且年薪百萬的好下屬,他還是一板一眼地答道:“扶桑。”
“扶桑……”陸思衡腳下一軟險些直接倒在下屬身上,他深深吸了口氣,“把地上的血收集一下,回去驗個DNA。”
下屬剛衝一個人揮揮手,陸思衡又抬手製止了他:“算了,我自己來吧,你們別再……踩到了。”
如果不是看在工資的份上下屬都要翻白眼了,人活著時候你沒當回事,死了收集個樣本還搞這矯情的。
不過他這個白眼沒翻出去,有人替他翻了。
楚星馳得到消息趕過來時正聽到陸思衡在這兒做表面工夫,別說翻白眼,如果不是兄弟死命攔著加上他其實沒什麽立場,他都要衝上去給陸思衡一拳了。
“人好好的帶回來,怎麽到了你們陸家,就剩下……”楚星馳哽咽地抬起頭,“怎麽就剩下一灘血了呢?”
他扶著鐵架緩緩蹲下身,心想,我這幾天搞了那個跑龍套的,本來是要討他關心的啊。
我本來是想如果他表露出一點願意接受我的意思,就向他求婚的……怎麽才幾天不見,就這麽結束了呢?
他深深低下頭,就在這時,他余光突然捕捉到了一個東西,趁沒人看過來,楚星馳擦了擦眼睛,把那根麻繩抓在手心,鬼神神差地揣兜裡去了。
等陸思衡取了樣品,他還是原封不動地蹲在那裡。
陸思衡也知道父親想叫容時和楚小少爺聯姻,本來這種其實該叫陸曦去的,畢竟有錢有勢的alpha哪有配beta的,但楚星馳不知道在哪對容時一見鍾情了,非要把聯姻對象換成小時,還說要以容時自己的意願為主。
一時間一股同病相憐的感覺湧上心頭,陸思衡歎了口氣,拍了拍楚星馳的肩膀,默默退了出去。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楚星馳才把那根麻繩拿出來,上面的斷口非常平滑,像是用什麽利器一下就切斷了一樣。
麻繩切成這種程度對刀的要求是非常高的,雖然不排除是綁匪切斷後把容時帶走的可能,但冥冥之中總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如果事情並非看到的這樣,那紕漏與轉折一定出現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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