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怎麽就沒看透呢?容時想。
娛樂圈名利場就如一個大染缸,他們早就被染成不同顏色,只有他還留在原地,固執地以為所有人都也還是原來的顏色。
【謝了,回去給你發獎金。】容時熄滅屏幕,手指下意識地在表盤摩搓了幾下。
他突然一個激靈,想起來這些天一直隱隱盤旋在頭頂,但他始終沒有去想,或者說是不敢去想的東西。
陸家人,特別是陸宗,他們態度的轉變真的只是因為之前生意不順麽?
會不會也和董海他們一樣,其實早在時光的急流中改變,只是等在原地的人相隔太遠看不清了呢?
他正思考著,突然有人急促地敲了幾下門,不等應聲,徑直走了進來。
在這個別墅唯二可能這麽乾的只有陸宗和陸曦,不過前者一般都叫你去見他,嫌疑人就只剩下素質堪憂陸曦少爺了。
“出去。”容時沒有回頭,冷冷開口道。
“我想和你談談。”陸曦絲毫沒理會他的拒絕,在那雙手搭在輪椅上之前,食指在握柄輕輕一按,順滑地漂移走了。
“管好你的爪子,我們沒什麽好談的。”容時敲了敲把手,和他保持著兩米距離。
陸曦關上門,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怎麽,怕我把你推下去嗎?這兒連隻蒼蠅都找不到,你出了事我就是唯一嫌疑人……”
陸曦嘴角上揚的弧度很大,看起來像是舞台上表演的小醜,眼底隱隱帶著瘋狂的神色,他接連上前幾步,不等容時後退,握住把手將臉貼在容時側臉。
那一瞬間簡直像是被毒蛇從脊背爬過一般,容時雞皮疙瘩落了一地,立刻嫌惡地伸手去推他。
然而陸曦明明是個剛出院的、連瓶蓋都要別人擰的omega,此時竟然爆發出這麽大力氣,容時甚至一時沒有推動。
“那又如何呢,容時,你死了的話,就算他們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不還是要保著我嗎?”陸曦面色都有些扭曲,他死死咬著牙,“你這個該死的,怪物,這一切都是我的,憑什麽你回來招招手就能得到,像你這樣的怪物就該去死!”
二樓掉下去一般情況是摔不死人的,如果容時這幾天沒有沉浸於沒有吃藥,又或者陸曦沒有說出那兩個字的話,他其實第一時間就該注意到這點了。
但在“怪物”這兩個字在耳邊響起的瞬間,容時腦中一片嗡鳴,漆黑的悔過室、林院長的鞭子還有更多的、他由於過於痛苦遺忘的記憶在腦海中閃過,只是還沒捕捉到就再次沉入大海。
他甚至沒有感受到腳踝落地的刺痛,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陸曦漲紅了臉、面色驚懼,被他死死掐著脖子壓在欄杆上,牙齦都滲了血。
“管好你的嘴。”容時松開手,“如果不是殺人犯法的話……”
“容時!”陸曦幾乎是淒厲地、突然地叫了一聲。
容時瞬間意識到了不對,但沒了之前爆發的腎上腺素的壓製,腳踝處痛感鋪天蓋地襲來,別說後退,連站立都有些困難。
下一秒,陸曦帶著猙獰的笑容,拖著他從露台上翻了下去……
第31章 囚禁
露台下是林慈恩精心栽培的玫瑰,此時壓進泥地裡,像是盛開的血花。
陸曦的計劃中為了追求真實根本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兩人掉下來時還在充滿玫瑰尖刺的花園裡滾了幾圈,有些刺深深扎進了肉裡,但對於墜落的痛感來說,這都不算什麽了。
整整有兩三分鍾,容時甚至感覺疼痛,身體受到巨大傷害時是會這樣暫時麻痹的。
他整個人都摔懵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感受到全身的每一根骨頭都好像斷裂了般,特別是胸口,像是壓了塊兒石頭
其他人還沒有趕到,陸曦頭上摔了個口子,此時血已經流到了下巴,右臂應該是骨折了,扭曲成一種怪異的形狀,但他的表情卻是非常、非常愉悅的。
“這除了我們兩個人連隻蒼蠅都沒有,如果我出了事,你又要怎麽說的清呢?”陸曦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對你的厭惡和憎恨,可不比你少半分啊,小時。”
隨後,他眼眶中迅速盛滿淚水,陸弘景和陸思衡這兩兄弟先跑了過來,那滴淚水正正好好落了下來。
“大哥、二哥,你們別怪小時,我們起了點爭執,可能他一時生氣就……”陸曦抬起左手抹了把淚,“哥,我好疼啊。”
陸弘景惡狠狠地瞪了容時一眼,彎腰抱起陸曦大步向車子走去,陸家夫婦急吼吼地跑過來,跟在陸曦身側。
唯有陸思衡停留了一會兒,容時抬起頭,一說話他才發現自己嗓子啞得過分,他直視著陸思衡,認真道:“是他自己跳樓把我拉下來。”
“像個好點的理由來應付父親吧。”陸思衡歎了口氣,不等容時辯解,大步朝陸曦那邊走去。
“哥哥。”他很輕的叫了一聲,像花瓣落入塵土那樣輕。
陸思衡沒有聽見,也沒有回頭,兀自走進那片吵嚷聲中去,容時眼前陣陣發黑,腦子裡像是住進一支裝修隊。
但在一片嘈雜聲中,他偏偏清晰地聽見了父親的聲音。
他說:“把他關起來,別讓他跑了。”
是在說誰?容時看著遠去的車子,上面擠著他的爸爸、他的媽媽、他的哥哥,但沒有他。
為什麽僅憑陸曦一面之詞就拋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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