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猛烈的後悔感壓在梁川故心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但他沒有再讓司機停下,而只是給管家打了個電話。
雲城今天又降了溫,他一打開辦公室的窗戶就能感覺到寒氣濃重,呼嘯的冬風裹挾著刺骨的冷意在天空盤旋,但那件長風衣已經不在他身邊了。
“老板,林家那邊的電話。”
陸文拿著手機站在辦公桌邊,沒有靠近那個略顯落寞的高大背影。
梁川故現在聽到林字就心煩:“沒空接,掛了吧。”
“好的。”陸文掛了電話,繼續整理會議要用的資料。梁川故的辦公電腦旁不斷堆積起越來越高的文件,這是他一天中80%的工作量,除此之外還有各種應酬和大大小小的會議。
這種勞累單調又枯燥的日子狗都不過,然而梁川故堅持了好幾年,竟然從來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甚至覺得以後幾十年也可以這樣過下去。
如果林知年沒有出現的話——
也許應該說得更準確一點,如果他沒有喜歡上林知年的話。
“一般文件就交給每個部門自行處理了,到時候你看著點,密件給小陳處理,處理完畢之後給我過目,以後只有機密文件、極機密文件和絕對文件放我桌上,其他沒那麽重要的事都去找陳南。”
陸文愣了一下:“老板要放權給陳總?”
“能力過關,態度端正,這幾年也基本排除了商業間諜的可能,適當培養培養也不是壞事。”梁川故關上了窗戶,“你覺得呢?”
陸文這個位置已經算是公司高層了,梁川故要和他聊公司規劃,他也有資格提出自己的意見。
“陳總確實不錯,有能力有上進心,也很沉得住氣。”陸文說,“梁總您別怪我多話,這些年您實在是把公司權柄抓得太緊了,大大小小不管是至關重要還是零星瑣碎的事都要從您手上過一遍,這哪怕是機器人也熬不住啊!現在能讓陳總為您分憂當然是再好不過了,您也能多抽空陪陪林少爺。”
“……別跟我提他。”
陸文腦袋裡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昨晚上不是還老婆老婆喊個不停嗎?
“林家那邊你盯著點,有什麽異動立刻跟我匯報,沒其它事就先出去吧。”
“好的老板,那我把給各部門經理和陳總的文件先拿走了。”
陸文拿走了桌上一半的文件,梁川故看著剩下的工作,從來沒覺得上班一天可以這麽輕松過。但他很快就嘗到了這樣放權的代價,那就是學會了摸魚。
因為工作不多,他完全沒必要那麽高強度地投入,然而他又沒有其他可供消遣的娛樂活動,於是摸魚的時間就常常用來走神,走著走著就走到林知年那邊去了。
小騙子,給他機會自己不要。他只要主動承認錯誤,乖乖陳述犯錯動機,並保證以後永遠不騙他不就行了嗎?搞得現在好像自己又欺負了他一樣。
求親要抱的時候那麽熟練,反思一下自己惡劣的欺騙戲弄行為倒不會了,認個錯難死他了,天底下怎麽會有林知年這麽欠收拾的人。
梁川故沉著臉,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在空白的A4紙上力透紙背地寫下了三個大字——欠收拾。
旁邊還畫了一個小人,尾巴圓滾滾的,頰邊點著一顆小痣,兩隻兔耳朵垂下來卻連胸口都遮不住,再下面的梁川故就擱筆沒畫了。
要是讓梁川故以前的美術老師知道自己的得意門生用他教的繪畫技法來畫這種東西,指不定會被氣成什麽樣子。
“老板——”
“怎麽了?”
梁川故氣定神閑地把自己的大作收進抽屜,一轉頭卻看見林知年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他的門口,而陸文站在林知年側後方半步,正朝他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林知年今天穿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咖啡色的西裝短褲,過膝的長白襪配著小皮鞋,披著長風衣,手裡提著一個盒子,抱著一團不明物體朝他跑過來。
梁川故還沒見林知年穿過這樣的衣服,腦海中第一個反應是好可愛,第二個反應便是好冷。
但是他理智還在,知道現在林知年還沒主動承認錯誤。他不喜歡不誠實的愛人,在林知年停止這種惡劣行為之前,他是不會對他有任何好臉色的。
“誰讓你來的?”
“我不能來嗎?”林知年居然還敢反問他。
“出去,別讓我說第二遍。”
“可是外面很冷啊。”
“知道冷你還穿這麽少?林知年,我不想罵你,你最好現在去我休息室裡拿套衣服換了給我出去,你在這裡晃得我頭疼。”
林知年把手裡的盒子放在梁川故辦公桌上,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你聽不見我說話是不是?”
林知年把身上的風衣外套脫掉,順手放到了梁川故辦公桌上。那雙長襪完完全全地展露在梁川故面前,林知年流暢修長的雙腿被他一瞬間收入眼下,襪沿到褲腿還有一截距離,露出白皙勻稱的大腿。西裝褲勾勒出性感的腰線,襯衫袖口處是漂亮的手腕……
梁川故陷入了沉思。
他聞到一股熱可可的味道,培根煎蛋、乳酪蛋糕和華夫餅的香氣不算濃,但對於梁川故這個沒吃早餐的人來說吸引力已經足夠了。
“哥哥,吃早餐吧。”
梁川故麻木地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指針,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了,還吃什麽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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