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宋清淮步履匆匆地回到房間,關上房門前眼睛忍不住往那個方向掃視了一圈。
黑夜漫漫,什麽也看不見。
陸緒風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奇怪,“你不是消食去了嗎?怎麽連魂兒都丟了。”
宋清淮搖搖頭,“沒事,天兒太冷了。”
陸緒風絮絮叨叨讓他穿好衣服,房內橙黃的燈光照得人很暖,宋清淮眼眶發燙,掀開被子埋進去。
陸緒風望著被子裡微微顫抖的一團,他垂在腿側的手慢慢收緊。
這是一個尋常的冬夜,普通到甚至沒什麽值得記憶的點,唯有各中酸楚泛濫在舌尖,又一路流到心裡去。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翌日。
凌晨五點,攝像大哥敲響各嘉賓的門,驚飛了露水。
宋清淮揉著水腫的眼皮靠意志力穿好衣服,陸緒風罵罵咧咧恨不得拿個炸彈把節目組送上天。
“各位男神女神早上好!”導演活力滿滿,嘉賓死氣沉沉。
早上好早上好,早上到底誰在好。
宋清淮打了個哈欠,對上傅識均遞過來的目光,他的哈欠愣是卡在喉嚨裡,和睡意一起消散了。
傅識均也沒睡好,眼下的青色遮不住,看起來有些頹唐,宋清淮猜測他這是縱欲過度,虛了。
導演神神秘秘不肯告訴他們目的地,只是給了他們二十分鍾的時間收拾行李,要前往另一個地點了。
宋清淮呼嚕了一下腦袋,對這個用盡手段折磨他們的導演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二十分鍾後,一輛大巴車停在眾人面前。
宋清淮剛要上去,被在他身後的傅識均扯了一下,他遲了幾步,車上坐滿了導演組和攝像師,只剩兩個位置了。
他沒說話,徑直走向最後一排,坐到了裡面的位置。
傅識均挨著他坐下,淡淡的木質香飄來。
宋清淮鼻尖動了動,是他最喜歡的木質香尾調,不過一大早噴香水哪來的尾調,只有一種原因,這是頭天留下來的。
一想到昨晚他撞破的事情,瞬間覺得不好聞了。
傅識均可以喜歡別人,可以和任何一個人做,唯獨這個人不能是宋清澤。
於情,宋清澤和他有血緣關系,於理,宋清澤害了他,兩人已經是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局面。
宋清淮尋找能一擊即中的機會,除了需要證據外,他還要顧忌在獄中的父親。
他得趕緊多賺些錢,等父親出獄後,就送他離開北城。
宋清淮想了很多,後來他又自嘲,傅識均喜歡誰都和他沒有關系,他還是別把自己太當回事。
他們坐在一起,肩挨著肩,距離卻比任何一次還要遠。
大巴發車後,節目組發了早餐。
宋清淮不太習慣在車上吃東西,不過不吃胃會更難受,所以他還是勉強自己吃了。
傅識均一直沒有說話,他自然也不會主動搭話,兩個人沉默地吃了自己那份早餐。
大巴往山區開去,山路彎彎繞繞,宋清淮被甩來甩去,貼在傅識均胳膊上。
“抱歉。”宋清淮低聲說。
他扒著前面一排的座椅,穩住晃來晃去的身體,胃囊在翻滾,酸水往上冒。
果然不應該在車上吃東西,他有點暈車。
他想控制住那股惡心的感覺,但是暈車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他越忍越惡心,喉頭一動。
旁邊人眼疾手快拉開早餐剩的塑料袋,宋清淮抱著袋子吐得天昏地暗。
傅識均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他,“漱漱口。”
宋清淮有氣無力地接過來,手一抖,險些掉褲子上。
傅識均不松手,讓他就著喝。
動靜不小,驚動了陸緒風,他關心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怎麽了清淮?”
“暈車,已經吐完了。”宋清淮沒空說話,傅識均替他回答的。
繞過了這段曲折,終於到了平坦的大路。
傅識均接過他袋子裡的穢物打好結扔進垃圾桶,全程眉頭都沒皺。
他已經習慣了。
以前每次出去郊遊宋清淮都要暈一次車,傅識均總要在書包裡放兩個塑料袋。一個去時用,一個回程用。
戀愛談太久就這點不好,有時候不知道到底是愛還是習慣。
如果愛,為什麽走了岔路口,如果不愛,又為什麽處處關心。
“謝謝。”良久之後,宋清淮輕輕呢喃。
“嗯。”傅識均給他拉上窗簾,“睡吧,睡醒就到了。”
宋清淮聽話地閉上眼,不聽話也沒辦法,暈車的人會全身無力,只能靠著椅背,求著這條路短一點,快點到達目的地。
今天在趕車,所以沒有開直播,除了司機以外的人都在補覺。
車上安安靜靜,兩人在最後一排,十分隱蔽。
淺淺的呼吸聲徘徊在耳邊,傅識均拿出耳機戴上。
傅識均播放了一首民謠,車外冰天雪地,車內溫暖如春,在女歌手溫柔繾綣的嗓音裡,他低頭碰了碰宋清淮溫熱的臉頰。
宋清淮快要睡著之際,被突如其來的觸碰驚了神。
傅識均在親他。
看,他總是做這些令人困擾的事,明明他已經快要說服自己放下了,已經往前看了,已經學著不愛了,這人總是時不時來撩撥他一下。
他不愛自己,卻不肯放過自己,要將他困在以愛為名的牢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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