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當初的海關單子顯示貨物主要從Y國進口,這些貨物本該復出口,或補交關shui在內陸銷售。
但事實上,貨物並沒有出口也沒有補交關shui,某些人偽造了單子。
最後這些罪孽全部落在了宋徽商的頭上。
以他的能力和權力現在沒有證據不能申請有關單位重新進行調查,如果有了Y國的幫助,如果……
他的悲劇來源於這一切,眼下有個機會能夠平冤昭雪,他到底要不要抓住。
父親母親愁苦的面容一一閃過,五年前宋清淮無能為力,五年後他站在一個岔道口,只要他點頭,以卡爾的地位或許能給出一個真相。
但是,但是!
宋清淮手攥緊,“卡爾,你的請求是站在你的國家還是你個人的角度?”
卡爾不假思索:“自然是我的國家。這次的演奏會受到全世界的關注,我不能讓我的國家蒙羞,這是蘭恩家族的宗旨。”
宋清淮手驟然松開,他輕輕點頭:“這就是我的答覆。”
卡爾著急了,他掀開被子,恨不得跳到宋清淮面前,“音樂無國度,你只是作為朋友幫我這個忙!”
空氣中漂著淡淡的藥香,宋清淮起身,他語氣平靜,字字堅定,“音樂無國界,但我有祖國。”
他毫不留情離開了病房,卡爾怔怔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宋清淮走出醫院,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氣,沒人知道他這個決定做得有多艱難。
對不起父親。
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一個陌生電話,號碼屬地是北城。他活動了一下凍僵的手指,險些沒拿穩掉進下水道。
“喂,您好──”那邊說了些什麽,宋清淮瞪大了眼睛。
周一 。
宋清淮站在後台準備,楊老看著他滿意地點頭。
這裡也曾是楊老為國爭光的地方,師生二人隔著漫長的時間河流在這一刻交匯。
“老師,對不起。”宋清淮穿著黑色燕尾服,化了淡妝,此時他像個孩子低頭認錯。
宋家出事後,楊老曾經聯系過宋清淮,但被他單方面斷絕了聯系。這些年除了節日他會偷偷匿名寄禮品給楊老,兩人再無半分聯系。
楊老握著他的雙手,銳利的眸子中盛滿了渾濁的淚光,“那些都不是你的錯,清淮啊,老師老了,未來我交給你了。”
宋清淮繃緊了唇角,沒有讓自己落淚,“好。”
他在酒店秘密培訓了一個周末,得知了演奏換人的始末。
宋清淮時隔多年在他人面前表演,竟然是在世界舞台上,人世間的際遇還真是難以捉摸。
楊老等人離開了後台,一同前往評委席。
這次雖然不是比賽,但主辦方名曰“為了促進各國年輕人的進步”還是設立了一個由幾個國家音樂家組成的評委席。
“楊老,宋清淮能行嗎?”
“他看起來太年輕了,萬一……萬一搞砸了咱們真是要負荊請罪了。”
陪伴團滿臉擔憂,他們對宋清淮不熟悉,只在網上了解過一點他的信息,還都是負面消息,黑料滿天飛。
“誒,他就訓練了兩天,我這心啊實在放不下,早知道還是讓宋清澤或者薑鄧來了。”
楊老聽在耳朵裡,輕輕搖頭,“他是最有可能接我衣缽的人,你們且看著吧,這一仗,我國必定要打響!且要讓全世界的人都聽到,我們的青年一點兒也不輸他們。”
宋清淮在後台等候,除了他還有來自其他國家的鋼琴師。唯獨Y國的位置是空的。
他正有些奇怪,回頭一瞧,傅識均陪著宋清澤過來,身後還有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體型頗為高大。
宋清澤替卡爾出席這件事他並不意外,傅識均來了他也不意外,反而是那個高大的男人他總覺得有些眼熟。
他立刻想到了宋清澤那個神秘的豪門舅舅李常學。
男人察覺到他的目光,回了他一個意味不清的眼神,這個眼神中沒有一絲和善可言。
傅識均側身同李常學說話,擋住了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將宋清淮護在身後。
傅識均比李常學要高大半個頭,壓迫感也要更強,宋清淮注視著他挺括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他記得當年李家只有一家小公司,李氏集團什麽時候發家的?傅識均和李常學有什麽關系?
“沒想到楊老最後還是選了你,這回我可不會讓著你。”宋清澤親親熱熱跑過來,在宋清淮的耳邊留下一句挑釁。
表演在即,宋清淮不想被碰瓷,第一時間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有時間放狠話不如去洗洗腦子,評委們是來聽音樂的,不是來品茶的。”宋清淮整理了一下衣領。
“你!我只是來給你加油,宋哥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宋清淮用英語質問,引起了部分選手的不滿。
“這就是Z國選手的風度嗎?真是令人失望。”
“雖然你長得很好看,但不代表你可以隨意欺負他國選手。”
宋清淮轉頭面向那個說他欺負他國選手的男生,“請問你覺得你面前這位Y國選手是哪國人呢?”
男生驟然見到宋清淮的正臉,瞬間紅了臉頰,支支吾吾地回答道:“看起來和你是一個國家的。”
宋清淮彎著眉眼沒有再說話。
男生也回過味來,眼神變得有些鄙夷,宋清澤咬唇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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