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熟人——任媚也。
那麽……和她一起的男人……
“任清崇。”王遠低聲道,“老板說他可能來,我還不信……”
沈玉看了他一眼,沒明白話裡的意思,也懶得問。
沈玉沒見過任清崇,但這個大名鼎鼎的名字還是聽過的。大約幾年前,母親已經病到需要長年累月地窩在醫院的病床上,那時他剛十四,瞞著母親自己偷偷出去打零工,到放學的點兒了才去醫院看望她。
舊時的醫院牆上還有綠色的漆,病房裡擠滿了唉聲歎氣的病人,母親雖然病重,但不抱怨,也不呻吟,她咽下所有的病痛,打開懸掛在牆壁上的電視機,等待放學歸來的沈玉。
電視上播的是一段采訪。
記憶裡的東西總是縈繞著一層濾鏡,什麽都看不真切,唯有聲音,像亙古河流裡汩汩的歌聲,清晰而明朗。
“請先給大家介紹一下自己。”
“大家好,我叫任清崇,是這三十年來最年輕的一位視帝,也是唯一個蟬聯三屆的視帝。”
“哈哈哈,不愧是清崇,連自我介紹都這麽與眾不同。”
任清崇,十九歲時以電視劇《盲》獲得金梅獎最佳男主角,自此以後三年蟬聯。在二十二歲演藝事業正當紅火那年,卻突然退出演藝圈,走入幕後,做起了導演。
有人說他是太傲,耗幹了靈氣,不然怎麽在最好轉電影的時候忽然放棄一切?
但轉去做導演後,任清崇又以實力狠狠打了碎嘴之人的臉。
做導演第一年,他以一部電影《長安》直接殺進象征全世界電影之巔的Church,雖然只是提名,但也足夠震驚整個圈子。
第二年,他整整消失了一年,就在眾人以為他三分鍾熱度,因為沒獲得Church獎項而放棄了的時候,《利刃王冠》橫空出世,一舉斬下Church最佳導演獎,成為第一個獲得此獎項的華人導演。
眾人震驚之余,也不得不承認,有的人,僅僅是有天賦三個字,就半隻腳踏進了羅馬。
獲得Church最佳導演獎後的第二年,任清崇又消失了。
等他再次回歸公眾視野,儼然已經成了國內一家上市公司的ceo。
他來去匆匆,不管粉絲,不理紛擾,就連采訪,也只是他二十二歲那年心血來潮參加的。
說誇張點,簡直就像個下凡來體驗人間的神仙。
不過,也正因為華人娛樂圈出了他這樣一個全能天才,才卷生卷死,數年間誕生了無數個優異的影視作品,以及影帝影后們。
只是近幾年疲軟許多,整個演藝圈都沉浸在一種互相比爛的趨勢裡不可自拔。
王遠捏著從服務生那裡要來的高腳杯,一手塞進沈玉懷裡,另一手將人輕輕一推:“走。”
沈玉:“?”
王遠回頭,一臉恨鐵不成鋼:“去敬酒。”
大抵在來之前王衝有過交代,王遠今天的任務,就是帶著沈玉的臉去會場“攀高枝”,如今任清崇的意外到來,更顯得向徐錦耀道歉是次要的事。
任清崇站得很遠,吸引著大半個會場的目光,仿佛連光都在追著他走。王遠拉著沈玉的胳膊,卻發現後者像根定海神針似的一動不動,不免怒道:“幹什麽呢?!”
沈玉:“不去。”
“你剛剛不是說願意去?”
“現在不願意了。”
“你!”
王遠咬咬牙,心裡將沈玉罵了好幾遍,才耐著性子低聲道:“這是任清崇!你這輩子能有幾次靠近他的機會?!”
沈玉將胳膊從他王遠手中掙回來,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扣:“就因為知道是任清崇,才沒必要去自討沒趣。”
“……只是去敬個酒,能讓你損失什麽?”
沈玉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現在代表的是TG傳媒,別人或許會看在王總的面子上與我喝下這杯酒,任清崇可不會管那麽多。到時候,丟的是我的臉,還是王總的臉?”
王遠面色不虞,沈玉毫不收斂:“哦還有,你剛剛聲音有點大,已經有保安往這邊看了。”
王遠:“……”
果不其然,散落在四周的、穿得像執事一樣的保安們頻繁往這邊送眼神。
緊接著,人群中心騷動聲漸止,只見任媚也緩步走半米高的階梯,端著一杯紅酒婀娜多姿地朝這邊走來。
王遠最先看到,驚喜的同時來不及細想,扒拉了幾下領帶,又咳嗽兩聲,伸手就要行個見面禮——
怎奈任媚也目光一絲不錯,徑直繞過他,站在了沈玉的面前。
“巧了,沒想到在這見到你。”
沈玉禮貌地彎了彎嘴角:“任姐。”
“不和我喝一杯?”任媚也挑挑眉。她今天穿得比圍讀劇本那天要豔麗得多,整個人如同一支綻放開來的紅玫瑰。
沈玉笑意更甚,抬手和任媚也的杯子碰了個叮當響:“我敬任姐。”
任媚也這才滿意。
她沒管僵在一旁,尷尬不已的王遠,一手挽上沈玉的胳膊,在他耳邊輕聲道:“你認識我哥麽?”
“嗯?”沈玉一愣,不知道任媚也指的是什麽,謹慎地搖了搖頭。
任媚也拍了拍沈玉的肩膀,不等他反應,朝著不遠處張嘴便是一句:“哥!”
正在和人談笑風生的任清崇聽見動靜,回頭看去,視線堪堪和猝不及防的沈玉撞在了一起。前者一絲停頓也無,淡然移開,目光中帶著微微疑惑,落在了任媚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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