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拿回家熱一下,到時候再單獨和他聊聊。”
即便走之前已經和譚臣叮囑過,但這份解酒糖還是被譚臣略過了。
回到家裡,譚玉謹一邊脫下外套,一邊解釋:
“他從小就是這樣,比較有自己的主見和情緒。
小時候,別人都在開開心心地和同齡人玩,他會故意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誰也不見,但如果真的沒人發現他不在,他會更加生氣然後繼續把自己關起來。
在家裡也經常和家人作對,時常把爸爸氣得發抖,但他其實很聰明,學什麽都快,成績也很優秀,但是……”
說起過去,譚玉謹停下了動作,被回憶拉進了過去。
他比譚臣大了四歲,得益於自己哥哥的身份,他目睹了無數個譚臣成長的不連貫片段。
小時候的譚臣還不像現在這般冷漠。
再稚嫩一些的時候,譚臣還會跟在他身後當個小跟屁蟲。
為了保護自己唯一弟弟的尊嚴,他假裝沒有發現譚臣在默默學著自己所作所為。
與此同時,他自己的童年太忙碌了。
忙著參與各種活動,參加各種比賽,家裡擺放各類獎杯堆積成山的過程裡,譚臣也已經變成了另外的模樣。
過去那個還因為靦腆而話少的男孩,漸漸變得叛逆乖張,惹得父母經常動怒,很多次原本輕松的氛圍都因為譚臣的突然歸來而變得緊張。
父親不知摔壞了多少個杯子,母親也為此白了許多頭髮。
每當這個時候他們就會和譚玉謹說些“幸好有你”的話。
譚玉謹抬眼,卻發現沈迭心並沒有像結束話題那樣離開,而是站在原地,以一種複雜的看著他。
“後來他長大了,也就不怎麽回家了。”
譚玉謹笑了笑,簡單地給剛才的話題加了個結局。
譚臣和家裡的矛盾遠還沒有結束,只是以譚臣的遠離作為中點。
他們的家庭表面只有四個人,但實際上摻雜了太多關系,積累了太多的恩怨——這是個非常複雜的問題,譚玉謹並不想過早把它放在沈迭心面前。
他將買回來的東西歸置好,淡淡地說:“沒買到的東西我從網上下單了次日達,雖然要等一會,但是品質會好很多。”
沈迭心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看著譚玉謹把用過的濕紙巾連帶著包裝一起扔進垃圾桶。
其實那家超市只是普通大眾一點,購物車只是看起來老舊了些,但並不需要譚玉謹用濕紙巾反覆擦拭。
但沈迭心選擇保持沉默。
就像譚玉謹看到超市全貌也只是擦了擦購物車把手那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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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節氣的最後一個節氣降臨,又是一年快要結束。
第一場雪仿佛就是昨日才下,轉眼都已經到了年末。
往日的生活總是掰著手指過,現在倒是覺得過得飛快。
蒸鍋蓋被熱氣頂得叮叮又當當,八寶糯米飯被做成象征年年有余的鯉魚形狀,紅棗做的眼睛栩栩如生,腹中還加了小朋友會喜歡的煉乳,香甜的味道從廚房溢到了客廳。
這種東西只有譚玉謹才會做……
沈迭心對這種甜食的興致不高,每年只是做出來意思一下。
譚臣更不會做了。
他那種粗心眼的,估計連大寒是幾月幾號都不知道……
沈迭心猛地回神,才發現廚房的窗戶倒映著另一人的身影。
深不見底的雙目一和沈迭心對視就挪開了。
取而代之的是站在他身後的譚玉謹。
“人沒事,讓他過來一起吃個午飯他也沒拒絕,估計就是昨天喝多了實在難受,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去和譚臣私下聊的內容沈迭心不得而知。
但從他雲淡風輕的這句話裡,昨晚那鬧劇都被一筆帶過。
沈迭心不動聲色地躲開他靠近的身體,但譚玉謹僅僅是想看一眼鍋內的情況。
“我……”沈迭心眼底是不易察覺的慌亂。
“是我早上讓你不舒服了嗎?”
譚玉謹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會讓雙方都尷尬,他只是輕輕地說了聲抱歉。
譚玉謹:“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今天的確有些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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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臣背對著廚房,自覺地讓自己和他們隔絕開來。
這是一件非常矛盾的事情。
他接受了譚玉謹共進午餐的邀約,卻又不想面對他們……
這種一葉障目式地躲避除了讓自己的存在變得多余又尷尬,最多也就是讓他看起來有些坦蕩。
他能接受譚玉謹和沈迭心的前塵往事以及再續前緣,就已經是超乎想象的大度包容。
但他覺得自己還能做得更好。
“你怎麽來了?”
南南的驚訝一閃而過。
她從譚臣身邊繞開,來到書桌前翻找著。
“去哪了?我的彩色印章應該在這裡的啊……”她嘀咕。
譚臣上前,從桌面翻到了抽屜。
“在這裡!”南南把一大盒印章拿出來就跑開了,留下被翻亂的抽屜和譚臣在原地。
這小丫頭一點也不像她爸爸。
譚臣無奈地想著,伸手把翻亂的東西全部歸位。
書本之間有一張單頁的角翹起,如果放平整,可能就會留下折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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