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恩說了好長一大串,斷斷續續地將前因後果和陸霄不太清楚地描述了出來,說到最後情緒激動,又抽出來一張紙巾擤鼻涕。
“他對我這樣隱瞞,根本就是在防備我!”
陸霄連連點頭:“他這是疑心病!”
“而且明明是他做錯,難道不應該和我道歉嗎?”
“就是,就是。”
“而且已經回到蘇家了,竟然還克扣我的錢!”
“他這樣也太混蛋了!”陸霄憤慨非常。
方時恩最後紅了眼眶,悲憤不已:“他根本就不愛我。”
原本一直迎合他的陸霄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停頓住了,兩人這時候已經從家門口的小超市快走到了出租屋門口。
陸霄兩隻手掛得滿滿,面色難以言喻地看著剛才很順其自然就將所有的購物袋遞給自己的方時恩,夏天帶著躁意的微風吹拂過兩人面頰,街道兩旁的樹木投下來陰影,樹葉窸窸窣窣作響,陸霄猶豫片刻,最後還是說道:“這看起來不太像。”
就算是蘇執聿真的性格上有諸多的不好,但是方時恩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不被愛的樣子,舉手投足之間都能輕易窺探出來被仔細愛過的痕跡。
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的方時恩停頓住,臉上露出來大片的茫然,不太確信蘇執聿會愛自己這件事,畢竟那些他所以為的溫柔小意,甜言蜜語,還有細致耐心的語氣,他都沒有從蘇執聿這裡享有,而且蘇執聿也從來沒有對方時恩說過愛他。
而且“愛”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被羞辱指責謾罵控制和性組成。
方時恩對蘇執聿是否愛自己這件事尚且沒有眉目,但是卻決心這次不能這樣輕易算了,於是在陸霄的陪同下,花了兩塊錢,在他出租屋前打印了一份離婚協議書,以示決心。
方時恩在半下午回到翠湖宛小區,回到家裡,家裡已經空無一人,蘇執聿又去上班了。
蘇執聿總是這樣,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夠影響他的情緒,他秩序井然的生活。
方時恩走到蘇執聿的書房門口,擰開了門。
蘇執聿這樣的工作狂,在家裡最常待的地方就是書房,方時恩將手裡的離婚協議放在書房的桌面上,以確保如果蘇執聿要走進來坐下,第一時間就可以清楚地看到。
就在方時恩把離婚協議放好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穿著的衣服卻不小心掛到了桌面上的筆筒。
“嘩啦”一瞬,筆筒掉落地面,裡面的筆傾瀉下來,方時恩不得不蹲下來,一根根將筆撿起來,卻在撿起來地面上散落的最遠的一根黑漆漆的錄音筆的時候,不小心誤觸了什麽按鍵。
隨著“嘀”一聲,錄音筆開始播放出來一道很熟悉的聲音,方時恩被驚得眼睛瞬間睜大——這是他的心理醫生的聲音。
“時恩說你動手打過他。”
蘇執聿語氣平靜地回復說:“那是一場誤會,我只是打了他手板,只是懲罰意味,我沒有什麽暴力傾向。”
“所以你從來沒有在床上幻想過很暴力地對待他嗎?”
這次蘇執聿沒有直面回答這個問題,他說“他很膽小,我怕嚇到他。”這表明蘇執聿其實在床上對待方時恩已經足夠克制。
方時恩手裡的錄音筆突然安靜,他伸出手指,又繼續按上面的按鈕,也不知道按哪一個,終於在連續按了兩個之後,錄音筆又開始播放下一段錄音。
“你自己是不是也覺得對待的方法太過嚴厲了,他這樣沒有被規束過的人一時間是很難接受的。”
心理醫生的話說完,蘇執聿像是思索了一下,然後回答:“在把他從雲淮市帶過來之前,我曾經做夢夢到過,坐在那輛拉博基尼車上的人是他,也是渾身是血。”
“你只是擔心他對不對?”
“我不知道。”蘇執聿說:“我不希望他有一天會和他姐姐一樣的下場。”
“你其實是在擔心。”醫生這樣溫柔地說。
“你在和我的談話裡很多次提到他其實很難教養,因為以前的習慣特別不好,愛玩麻將玩很大額,被別人耍騙,又去偷你的手表,不過幸好被你發現了,而因此他沒能還上欠的債款被打斷了腳踝直到現在也留下了後遺症,不願意在雨天出差除了感覺他會睡不安穩之外,是不是也有你對此感到愧疚的影響?”
蘇住聿似乎覺很好笑,他很快否認說:“這件事並不是我的錯,他自食惡果。”
醫生又問:“那帶著他獨自來到新的城市,你以為你拯救了他,他說他現在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你的時候,有沒有感到辛苦過?”
“沒有,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很辛苦。”蘇執聿這樣說,好像依然還是在擅長解決問題,很遊刃有余的蘇執聿。
這樣回答完,蘇執聿卻又突然說:“也沒有愧疚過。”
明明醫生已經在問下一個問題,他卻又莫名這樣說,不知道是在告訴醫生還是在告訴自己。
他說:“只是我把那隻表砸了。”
中間是大片的空白,錄音筆裡傳來“沙沙”的白噪音。
過去很久,沉默了許久的蘇執聿又輕聲重複了一遍:“只是我把那塊表砸了。”
第61章
“我再和你說一遍,我沒有挑撥過!也沒有告訴過你那個方什麽恩,任何你那些隱瞞的事情,他到底是怎麽發現的和我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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