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的少年身量已經不低,外面天陰沉沉的,嘴角還有著點淤腫的人在倚著門框不知道看了多久,說自己也會做紋身。
他當然是不做的,且不說秦聿那時才多大,單是他當時那副樣子都知道是易生事的。
本來生意就不好做,沒必要再給自己找…麻煩。
秦聿見楚行不說話,也沒多說,店裡找了紙筆工具當場就做了一手,熟練程度讓他這個學了好幾年的都心驚。
“我會畫畫,技術沒問題”秦聿看著他,眼瞳深黑
“客人和鬧事的那些人,我也可以解決。”
“周末假期和平時有空我都會來,留下我。”
楚行看著他,用力吸了口煙,然後掐滅狠狠扔在地上用腳撚了撚,
“乾。”
他也是後來才從幾年間對方偶爾間透露出來的隻言片語中知道,秦聿家裡情況複雜,很小就被送到這邊和外婆一起住著,他外婆十幾年前生了場大病幾乎掏光了家底,近幾年也一直在拖拖拉拉地吃藥和做一些小手術。
那次是他外婆半夜突然發病急著送去醫院說要再開刀,錢實在周轉不過來,秦聿這才找到了他這兒。
解決了鬧事的事後店裡生意確實漸漸變好了,一個月流水也不少,只是沒想到秦聿技術這麽好,幹了幾年水平越來越高,名聲出去後甚至還有人專門從外市過來找他做。
也幸好他上的是十九中,學校管的不嚴,平時偶爾翹課來店裡也不會有什麽嚴重後果。
今天秦聿從學校出來是要給一個約好的客人做單子的,做完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范姨這家店正好就在附近街上,開了好幾年了,做的菜品也都家常實惠,他們這幾年基本上收的晚了都是出來在這兒吃。
只是沒想到……楚行和秦聿找了個靠牆的位置,面對面坐下拿了雙碗筷。
“阿聿,實話實說,他到底跟你什麽關系。”
秦聿手裡拆著筷子包裝,頭也沒抬。
“同學。”
“鬼才信呢,”楚行嗤了一下,“我們好歹認識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見你那麽笑過。”
“別以為我沒看出來,剛剛那會兒,你是故意站在那兒逗他的吧。”
平時都是進了店就找地方坐下了,店面本來就小,桌子之間平時過兩個人都要側著身,那小孩兒手裡還端著東西呢,就站在過道硬是堵著逼著人停下來注意到他。
還有剛剛,若是真不樂意,也不會由著他在那兒胡說多話那麽久。
見秦聿不搭理他,楚行“哎”了一聲,又湊近了點“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之前怎麽沒聽過你們班還有這樣一號人物。”
“不過也別說,你那小同學長得是真好,別說你了,碰上我我也把持不住。”
隨即腿上就被踢了一腳。
“別打他的主意。”秦聿抬眼,眼裡冷光流動。
楚行是渾不吝,這麽多年來也確實男女不忌,只要長得好看的他都上去勾搭兩手。
“好好好,”楚行忙舉起手作投降狀“我就說說,不過...”
楚行頓了頓,眼底也有些複雜“怎麽這麽小年紀就也出來打工了,還是這種後廚苦活,我家裡要是有這麽個弟弟,肯定是舍不得的。”
秦聿翻手機的動作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思索。
在這邊待了這麽多年,學校裡傳的那些八卦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點。
時今,洛市名牌私立高中轉來的高中生,據說父母在那邊都是做生意的有錢人家的少爺,不知道什麽原因轉到附近岩城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高中,但這種事也不是沒有,根據以往幾例經驗,多半是犯了事被家裡保護地送出來來避風頭。
秦聿捏著筷子的食指微微曲起,回憶起白天裡看到的那張冷淡精致的臉,指尖幅度很小地敲著桌背。
但是…按理來說這樣一個吃喝不愁的公子哥,為什麽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來油煙熏饒的小館子裡做工,還特意挑了個這樣的地段要避開所有人……
正想著呢,談話的主人公又出現在了面前。依舊是極為樸素的裝扮,從托盤上一樣一樣將東西拿下來放到桌上。
“謝謝弟弟”楚行打住話頭,笑眯眯地看向他。
時今此時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麽無措了,估計是反應過來冷靜下來了,僅僅只是抬頭淡淡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算作回應,就收拾托盤轉身走了。
楚行失笑“倒是跟你一個樣。”
秦聿不置可否“吃飯。”
*
後廚
“小今”范姨看向他,“今天客人少,你就先回去吧。”
時今怔了一下,看了下外面還剩的兩三桌。
“這點人我能對付,明天還要上學,九點多了,快回去吧,再說,”
范姨有些促狹地擠了擠眼“那小子還等著你呢。”
時今抿了抿唇,一時有些無奈,不知道這又是從哪裡得出來的結論,但他確實找秦聿還有點事,索性就也不在推脫“那范姨,我就先走了。”
“誒誒,路上注意安全。”
時今脫下印著飯館logo的製服放在角落裡,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從後廚出來,秦聿果然還在前堂坐著。
只有他一個人,他那個朋友估計是已經是已經走了。
時今頓了頓,徑直走出去,走到那人桌邊時停了下,手指曲起敲了敲桌子
“出來。”隨即便率先轉身向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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