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對了,說起這個來我發現秦董真的好年輕啊,但是氣場真的好強,雖然也沒做什麽但我就是,都不敢說話了。”
“你是不敢說話,但時醫可是在秦董面前待了那麽久都沒事呢。”
辦公室原本閑聊調侃的氛圍有些一頓,互相看了一眼,一時沒人接話。
剛剛說話的齊文年,他來醫院有個七八年了,交際功夫一流,平日裡跟科室裡的誰說話都帶著點哥倆好的親近意思,之前在別院做了幾年,前幾年剛轉過來,履歷科研雖然不低,但在周圍一眾頂校Top中明顯有些不夠,這幾年技術也沒有多麽拔尖,但好在也沒出過什麽大錯,在這次一起被派來項目的人中算是經驗大的。
時今本無意參與這些話題,名字驟然被提到時愣了一下,整理資料的動作停了停。
但他之前與這人沒什麽交集,平時也沒怎麽說過話,此刻也只是緩緩直起身,看向齊文年的方向。
剛剛排位置時,齊文年的正好在時今旁邊,此刻對方繞過隔板走到時今旁邊,有些擠眉弄眼地看著他:“時醫啊,要是得了秦董的青眼那可是一步登天做夢都想不到的事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要湊過來帶著笑,想拍拍他的肩膀:“前途無量嘛,苟富貴..”
時今不喜歡被人觸碰,更何況是完全不熟悉的人,他不自覺皺了皺眉往旁邊避了一下,齊文年一下拍了個空,那句“勿相忘”還沒說出來,就這麽一起和他舉著的手半乾不尬地停在了半空。
整個辦公室的目光聚集過來,齊文年覺得臉上火辣辣地。
明明他才是那個資歷更深的人,在醫院裡摸滾打爬這麽多年轉院又經營才做到這個位置,時今卻一回國就直接入職,短短幾個月出盡了風頭,剛剛馮主任更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面那樣誇他。
他憋了一肚子的情緒,在辦公室聽到眾人議論時沒忍住頂了第一句,話出口後就察覺到這和他一貫好人的形象不符合想要找補,結果對方這樣不給臉。
他咬了咬牙,但到底是混了這麽多年的老油條了,他轉了轉臉很快又給自己遞了個台階:“哎呀,年輕人嘛,有追求,我懂我懂,正好手邊帶過來一堆東西也還整好,我先接著弄去了。”
辦公室裡的氣氛靜了幾秒,複又恢復了最開始那副閑侃輕松的樣子。
時今收回視線,再次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中午飯是由各自拿著臨時發的工牌到天恆的員工食堂用餐,天恆明顯延續了奧泰豪氣的傳統,光是不同種類的食堂區就有五個,旁邊還配有飲料和點心。
時今照例時一個人去買飯,在打完後端著路過甜點區時腳步不易察覺地頓了一下,在眾多精致品類上掃了一眼後移開了目光。
他其實沒什麽特別偏好的菜系,本身口味就淡,再加上後天性格和腸胃原因,吃來吃去都是那幾樣,之後去了國外,對吃的的追求更是淡到能維持生命就行。
要說過去二十多年中唯一幾次放縱情緒性的嘗試,還是高中和秦聿熟悉之後晚自習和熄燈後被帶著偷溜出去跑到不知道哪裡的地方去吃。
其實不止是熟悉之後了,從最開始剛認識的時候,秦聿就會時不時往他桌上放一些奇怪口味的小零食和飲料。
秦聿似乎天生對各種事物充滿了冒險精神和反叛嘗試欲望,大到各行科業,小到吃食玩具,又天生會鼓動人心鍥而不舍,就算時今對口腹之欲並不看重,到後來的那幾個月也硬是被他帶著幾乎吃遍了延城各種奇怪的東西。
秦聿當時偏好味道刺激有衝擊力的,當時岩城城南有一家小吃加了秘製辣醬據說回頭率爆表,他硬是拉著他逃了下午最後一節課跨了半個城,興衝衝舉著拿著第一口喂到時今嘴邊,結果時今一吃被嗆的幾乎咳出喉嚨,隆隆冬日裡男生被他這幅樣子嚇得反手扔了剛到手的吃的滿大街地給他找梨水。
後來秦聿問他難道不知道自己這麽不能吃辣嗎,時今一邊擦著幾滴因為過辣而稍微流在眼邊的生理性淚水,一邊說應該是一時忘了,他又問他那喜歡吃什麽下次發現了去吃,他說不知道。
秦聿皺著眉明顯對這個回答有些不滿意,說人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隨即又說那也沒關系以後一起去吃好多東西吃多了就知道自己喜歡吃哪個了。
已經過去那麽多年,時今其實也太記得當時自己怎麽想的了,說是對吃的沒什麽愛好,其實也不算,只是從小習慣了對付一口,早飯吃白饃是因為饅頭便宜,宿舍裡放糖罐也是因為會低血糖救急的剛需,穿校服是因為沒有別的衣服,去兼職打工也是為了要攢大學學費,從小都帶著功利性,很少說因為喜歡什麽的情緒而去做某些事。
也是後來和秦聿有關的另一件事他才知道,原來他大概是有點喜歡吃甜的。
很多東西原本沒有意義,是因為某個時間某個特定的人,才被重新帶上了情感的濾鏡而覺得從此與眾不同起來。
他的人生是一條單調的直線,因為秦聿中間才會有了美麗的變化,只是這個變化來的太急太快,以至於還沒有完全成熟,就被早早扼殺了。
但秦聿不一樣,秦聿是那種天生就富有魅力的人,哪怕當時他的課業成果算不上多好處在低谷,但就是會讓人毫不猶疑地相信,他是那種做什麽事都會很成功的人。
所以後來知道秦聿回了秦家做到了家主的位置時,巨大的震驚中,也夾著一絲意料和釋然,以及幾縷細到連主任自己似乎都察覺不到的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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