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見他動作笑了下,突然余光注意到什麽神色驟地一凜,時今看著他面色變化正有些奇怪,下一秒手臂被人從桌上拉過,“手怎麽了?”
時今視線看過去,發現是從烤箱拿蛋糕胚出來的時候太著急,不小心碰到鐵條燙了一下,當時著急趕時間隻拿涼水衝了衝,此刻再看時已經紅腫起一片。
此刻被人這麽捏著手盯著,時今下意識感到不自在抽了抽手想要收回,又被秦聿攥著手腕捏緊,昏暗光線下男人神色冷冽,“先上藥。”
秦聿不過一分鍾就拿著藥箱折返回來,消毒後拆開一管燙傷藥膏,拿著棉簽細細塗抹在燙傷處。
青年手生得極好,十指纖長根根如玉削成,剛剛端在托盤下沒發現,此刻捧在手裡才發現時今右手虎口周邊皮膚卻極其明顯地紅腫起一片,橫亙在雪白皮膚極其扎眼。
秦聿抿緊了唇,垂眼看時遮住目中情緒神色。
厚厚塗了一層又一層,到後面時今實在被他小題大做的樣子弄的有些哭笑不得,用沒燙傷的那隻手碰了碰他,“一點點小傷口,很快就好啦…”
見秦聿已經拿出了醫用繃帶思考著要不要纏起來,時今連忙製止住他,“我們先吃蛋糕吧,做了好久呢…”
秦聿又捏著他的手上下左右都檢查翻看了一遍,確保沒有別的傷處了,才堪堪收了藥。
兩個人再次坐到桌前,大亮燈光下秦聿重新細看這個蛋糕。
白色奶油外胚,外圈細細抹了杏仁片,最上面用彩色糖漿畫著兩個卡通小人,一個頭髮梳上去看起來酷酷的,另一個則眉眼帶著點笑意,兩個小人靠著,周圍點綴著各色的星星和愛心。
時今見他視線專注,有些赧然地低頭解釋,“時間還是倉促了一些,畫的不是太好...”
時今第一次乾這麽當面給人驚喜的事,沒開燈前還能稍借昏暗光線遮擋,此刻驟然暴露在燈光下被人這麽仔細看著做的那個蛋糕,說話時明顯帶著不太適應的羞意。
突然手心一涼,時今低頭去看,才發現秦聿將切刀放在了他手裡,又從外包裹著他的手背,兩個人共同握住刀。
“很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蛋糕。”
“我們一起切蛋糕。”
蛋糕原材料都是用的最好的,裡面做了水果夾心,因為是自己調配,吃起來甜度正好。
秦聿用叉子叉了一小塊蛋糕放入口中,濕潤綿密口感入喉,心裡一陣一陣地澀痛。
小今的廚藝他是知道的,雖然獨自上學時並不少做飯,但從來不重口腹之欲在廚房多花時間,都是做熟了能吃就行,生日蛋糕這麽精細的製作過程,不知道背著人偷偷在廚房練了多久…
裝飾布置繁瑣累人,彩燈的電路拚接更是費事,他不知道時今是怎樣一點點把那麽複雜的東西理好,又費盡心思擺放成花瓣的模樣,隻為給他一瞬的驚喜。
平時看起來是他在照顧時今,但時今同樣給予他無限的愛與關注,那些他自己都以為不在意了的遺忘了的情緒,時今永遠都能最先最敏銳地察覺。
因為他們本質上是一樣的人,都曾經站在門外,體味過相同的不易,共同艱難地走過……
他們是彼此的唯一。
第67章
因為只有兩個人的緣故, 蛋糕做的並不大,切開後分到小托盤裡,時今嘗了一口彎了彎眼, 胚體濕潤綿密,整體甜而不膩。
他在這邊專心致志地吃著, 秦聿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開口道, “小今,”
嗯?時今抬頭去看他, 唇邊還沾著一點奶油, 燈光下眼瞳清凌凌的。
秦聿伸手替他抹去, 閑談般道, “什麽時候,一起去看看你媽媽吧。”
時今有些訝然, “怎麽突然想到這個...”
秦聿笑了下, 湊過來些把額頭抵在他肩窩處,“我們戀愛談了這麽久,又結婚好幾個月了, 還不帶我見家長,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時今推了他一下, “又胡說。”
但也沒再提反駁的話。
時雲當時重病離世, 陳涼意安葬她的時候隻草草選了城郊一個公墓, 價格賤,隨意付了點錢就買下了二十年的使用權。
兩個人到西山公墓的時候正是清晨,守墓的大爺早早就起了, 聽到時今說明來意後,一邊用粗黃手指從老舊架子一大疊按年份排的記名簿裡眯著眼睛翻找, 一邊抽空稀奇地看著這兩個異常俊美的年輕人。
這兒不常來人,有點錢的都把墓挪到別處去了,又老又偏,也招不到別人來守,除了他這個半截入土的糟老頭子,也就是養的一條老黃狗。
對了半天終於找到,大爺記下號碼後合上本子放回去,
“啊啊...是有這麽塊地,我領你們過去。”
早上露水霧氣重,墓地看得出來是很久沒人清理了,一路走來草葉上水汽沾濕褲腳,守墓大爺一邊用地上隨手撿的一根長樹枝撥開路,一邊操著口不太正宗的普通話念叨,“這塊墓地都十好幾年沒人來看過了,看這路邊草都長這麽長了。”
“不過也是,人沒都沒了,看多了,也是讓活著的人傷心...到了。”守墓大爺劃拉樹枝的動作停下,直起腰給他們指了指,“就是這裡,我就不跟你們一塊兒過去了。”
時今謝過他,獨自向那邊走去。
果真是很久沒人來過了,拾級而上,周圍布局極簡單,前面立著的石碑已經顯出多年風吹日曬後微微剝落脫色的痕跡,上面用正楷體刻著四個字,時雲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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