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維生並不著急,又抿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道:“季灼,你是成年人了,應該明白,爸爸的公司和Vita達成緊密合作關系後,對你以後的發展也會有很大好處的,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讓一時的偏見蒙蔽自己的眼界和判斷,懂得進退取舍,才是一個合格的成年人該做的。”
“……你知道嗎?我現在就想把這杯茶潑到你臉上去。”季灼把玩著手裡的茶杯。
胡維生:“……”
他看著季灼,眼神透露出輕微的責怪,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對峙的氛圍凝滯半晌,胡維生忽然歎了口氣,像是願意主動退讓一步似的,道:
“如果你不願意牽線,那我也不勉強,不過我公司這季度新推出的一款家居產品,我希望你能代言推廣它,至於費用方面,最好也能酌情降一點。”
季灼面無表情:“商務合作請聯系我的經紀人,酬勞也按市場價來。”
“季灼,你一定要這麽跟我說話嗎?”胡維生仿佛在痛惜,“你弟弟已經是個不成器的了,公司的發展以後還需要你多參與,現在讓你推廣一個產品都推三阻四的,讓我以後怎麽能放心把事業交給你。”
季灼低聲笑了,他是絕不相信胡維生會把他手中的東西漏出來一絲一毫的,這個人自私自利到了極點,怎麽可能放心把事業、公司交給他?
而且不只是他,就算是胡燁,季灼也不信他能在胡維生那裡討到任何一點好處。
胡維生對胡燁,也就是像對隨手養的小貓小狗一樣,先馴化乖了,再在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扔一點吃的過去逗弄兩下,不高興的時候便一腳踢開。
胡維生不愛任何人,隻愛他自己。
季灼把語氣放得很平靜,字句清晰:
“胡維生,別自欺欺人坑蒙拐騙了,也別自稱我的父親了,從出生起,我就沒有父親,你的財產、公司、親情,我全都不想要,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我都不想跟你有一絲一毫的聯系。”
“當然,如果你還殘存一丁點良心的話,就去松山看看我媽,送她最後一程,至於其他的,我無話可說。”
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這時候亮了一下,是任燃發來的微信。
任燃:說好的探班,你人呢?
季灼也懶得管胡維生沉默著在想些什麽,低頭回復消息:在劇組旁邊的一個小酒館裡有點事談,你先去酒店吧,我等會兒就回去
“季灼,你是不是……跟胡燁見面那天,你們又鬧得不愉快了?”胡維生開口,“你別理他,胡燁就是那個樣子,沒什麽本事,只知道吃喝玩樂,他跟你比不了,當然,你現在也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停,我不關心胡燁,”季灼打斷他,“胡燁從始至終都跟我沒有關系,他有沒有本事是你們家的事,而我有沒有本事,也跟你無關。”
見他的態度無比堅決,胡維生的神情終於浮現出了明顯的不悅:“季灼,你真準備跟我站在對立面嗎?我勸你不要做這種蠢事,成年人的世界裡,要以利益為先,這一點我早就教過你。”
“胡維生,你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不要臉的人。”
季灼站起身,不準備再和這個人談了。
他不在意是否跟胡維生站在對立面,胡維生的那一套東西放在松山市還能騙騙他母親,放在海市就是完全不夠看的,就算對方真要對他下狠手,Vita的公關部也足以應付。
在娛樂圈傲視群雄這麽多年,Vita也不是吃素的,不然當初合約一事就不會讓季灼那麽傷腦筋了。
至於胡維生去不去松山看望他母親,那也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了,他無法做得更多。
這世上總有那麽多難以圓滿的事,就連季灼自己也有很多東西從不曾得到過,他慢慢明白了沒必要事事都盡善盡美,人生或許就是一個逐漸接受遺憾的過程。
胡維生見他真的要走,似乎急了,驀地開口:“季灼!如果你要我去松山看望你母親,你就必須答應代言的事!”
季灼頓住,自上而下俯視著胡維生虛偽的一張臉,沉默良久,腦海裡幾乎將自己這二十幾年的生活重新循環了一遍,才淡淡開口:“我不願意。”
胡維生沒有想過會得到這個答案,在他的印象裡,這個沒見過幾面的兒子一直對季如雪很孝順。
小時候為了她能跟胡燁打架、跟小混混打架,當了明星後也盡量讓她過上了好的生活,生病之後給她請了專門的醫生,用了最好的治療藥。
那麽多感情、精力和金錢都花費了,為什麽現在卻連這樣一件小事都不答應?
胡維生的身體裡泛起一股怒氣:“混帳!你這個不孝子——!”
季灼垂在身側的指尖輕顫了一瞬。
“咚咚咚!”
門外這時候忽然傳來幾聲急促的敲門聲。
隨即,沒等屋裡的人應聲,不速之客便推門而入。
胡維生還在氣頭上,平日裡維持的風度素養一點都不顧了:“你什麽家教?誰說可以直接進來呃——任、任……”
待到看清楚來人後,胡維生的音調驟變,表情頓時風雲變幻。
但他好歹是見過點大場面的人,情緒恢復得很快。
他緩緩從座位上起身,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什麽話都沒罵過一樣,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任先生?抱歉剛才失言了,是我在教我兒子一些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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