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聲就像夜雨後的空氣一樣,並不讓季灼覺得煩,但他還是給叫停了。
“別笑了,大半夜的,等會兒該有人以為酒店鬧鬼了。”
“嚇嚇他們有什麽關系。”話雖如此,任燃還是漸漸收了笑。
“這麽晚過來?我以為探班都是在白天。”
季灼慢慢往自己的房間方向走去,任燃跟在他身邊。
任燃沒說原因,隻道:“反正早來晚來都是來。”
“也是,你開房間了嗎?”
“我要說沒有的話,你會收留我嗎?”任燃眨眨眼。
季灼面無表情地回看他:“我會打電話給劇組後勤,告訴他你們金主爸爸來了,沒房睡只能睡走廊,如果一分鍾內搞不定房間,明天就只能集體下課了。”
任燃偏頭嗤笑一聲:“季灼,你真可愛。”
季灼:“……”
可愛個錘子!
“你在心裡罵我呢是吧?”任燃冷不伶仃來了句。
“……是啊”,季灼神情平靜,“這次又是為什麽知道的?”
任燃又開始笑了,眼睛彎成一道月牙,笑得有些癲,花枝亂顫的:“因為我感覺到有一股風吹到我心裡了啊。”
季灼滿頭黑線:“神金啊!”
“你今天是喝多了過來的吧?”
任燃倒也不否認:“沒多少,就小半瓶,放心,我酒量很好。”
“好不了一點。”季灼小聲嘀咕。
“你又在罵我嗎?”
季灼斜了他一眼:“這次風吹錯了,看來是妖風。”
任燃微微一愣,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整個人斜靠在走廊的牆壁上,笑得直抖。
季灼歎了一口氣,道:“我要睡了,你房間到底在哪兒?趕緊回去。”
任燃止了笑,平複著氣息說:“周宣正在樓下辦理入住,你上來的時候沒看見他嗎?”
“沒注意,”季灼刷卡打開房門,“那你要不進來等?”
“好啊。”
正合他意。
任燃從善如流地跟著進了季灼的房間。
屋內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是很安神的味道,大約是從某種擴香藤條裡散發出來的。
圓桌上放了一個常用的玻璃杯子,旁邊是劇本和筆記本電腦。
季灼帶的東西不多,不像其他許多明星,他們呆在劇組的幾個月裡,恨不得將整個房間都布置成家裡的樣子,每晚休息能更舒服。
季灼這樣的人少之又少,仿佛他只是來這裡出差個一兩天,很快就走,絕不會留戀。
似乎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束縛住他,或是讓他依賴。
任燃有些失神。
“我先去洗澡了,你自便。”季灼拿著換洗衣物走進浴室。
“好。”
浴室的門關上,裡面很快傳來清晰的水聲。
任燃摩擦了兩下指腹,突然覺得,自己這樣結束工作後衝動地在深夜趕來,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明明只是水聲,什麽都影響不了,卻比入喉的烈酒更莫名讓他頭暈腦脹,耳根泛紅。
任燃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他起身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讓外面涼絲絲的夜風湧進來,撲了他滿臉。
宛如一隻帶著潮濕水汽的手在他臉上輕輕撫摸。
任燃微微吸氣。
他怎麽忘了,風從來不是清醒的利器,它是理智的關機系統。
手機鈴聲在這時候突然間響了起來,任燃按下通話鍵。
“老板,房間已經開好了,我現在就把房卡拿上來給你。”周宣在電話裡說。
任燃:“感恩有你。”
周宣:“?”
第17章
周宣人都懵了。
任燃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這樣的話,雖然他知道任燃今天喝了點酒,但喝得也不多啊,還不至於胡言亂語吧。
難道是在陰陽!?
我最近做錯事了!?
周宣渾身一激靈:“我要被炒了嗎?”
任燃:“……趕緊帶著你的房卡給我上來。”
“收到!馬上就來!”
周宣火急火燎地上了樓。
他的老板果然如他所料,正呆在季灼的房間裡。
任燃倚靠在門邊,見他走過來,攤手道:“房卡。”
周宣將房卡放到他的手心上,鬼鬼祟祟地朝門裡看了一眼,卻什麽都沒看到。
浴室的門關著,他猜測季灼大概是在浴室裡。
任燃拿到房卡就要關門,周宣錯愕:“老板你還呆在這兒?不回房間嗎?”
房卡都拿到了啊,大半夜賴著不走是什麽個意思?
任燃“嘖”了一聲,眉心緊緊擰起:“要走不等他出來說一聲嗎?你真當我是來做賊了啊?”
“……不敢。”
重新關上了門,任燃又獨自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季灼才從浴室裡出來。
水蒸氣一下從浴室湧入房間,裹挾著沐浴露的香味,有一點潮濕,很像剛才在窗口被撲了滿面的風,卻又更多了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氣息,大抵是沐浴露香氣的原因。
那味道像一把小鉤子,裹著蜜糖和酒精,還是無孔不入的那種。
任燃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抬頭對上季灼的眼睛。
興許是因為剛洗過澡,那雙眼睛濕漉漉的,乾淨純粹,黑白分明,睫毛被水沾濕,眨眼的時候,上下睫毛會輕輕地糾纏一下,比平時多了一分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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