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穆沒出去多久就回來了。
回來也僅是回來,沒再坐回林殊止的床邊。
就像重逢後的第一次見面那樣。
那次陳穆沒再坐回沙發上,現在陳穆也沒坐回那不知是否還留有余溫的椅子。
一切似曾相識。
林殊止又提早知道事情走向。
陳穆說:“抱歉,我有些急事……”
一句話沒講完,林殊止:“沒事的。”
他說實話心情複雜,既不想為那個一周的約定買單,又不想陳穆就此走掉。
就好像於陳穆而言,他是什麽無關緊要的人一樣。
但他又忘記,他本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也是我考慮不周,不該今天就跟你提的,”陳穆又有些自我反省的意味,“這件事不急,等你病好了我們再談。”
林殊止:“好。”
他頭低低的,半張臉都埋在陰影中,陳穆只看得到他頭頂的發旋。
睡得太久已經毫無髮型可言,但即便就是這種亂糟糟的形象下,陳穆仍突然就覺得林殊止是可愛的。
是真的可愛,乖得可愛,像某種等候梳毛的動物。
他忍下將那縷不服帖的頭髮壓下去的衝動,清了下嗓子去轉移注意力,道:“會有人過來給你送餐和叮囑服藥,記得聽話些。”
林殊止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恢復平靜。
再抬起頭時還沒等他回答,陳穆手中的電話再度響起。
應該是很急的事。
陳穆隻又留下句“抱歉”便徹底離開,哪怕已經十萬火急火燒眉毛也仍然保持著最周到的禮數,退出病房時關門聲都幾不可聞。
林殊止久久無法回神,他從病床上撐著起來,後腰因久躺比想象中還要酸,渾身都脫了力散了架,拚都拚不起來。
他伸手探了探陳穆坐過的那張椅子。
椅面是冷的。
他又記起陳穆最後留下的那句話。
叫他聽話些。
應該是叫他遵醫囑的意思吧。
他晃晃頭,燒還沒退乾淨,頭一動就又暈又痛,他逼不得已停住。
不需要無用的舉動,他不會多想的。
高燒容易脫水,陳穆將他送來醫院後醫生應該給他補了不少液,此時某種生理感覺越來越無法忽視。
人有三急,林殊止想上廁所。
其實剛才醒來時就已經有所感覺,不過陳穆還在,他不好意思跟人說。
床頭有呼叫鈴,出於某種羞恥心的執念,他不想讓人幫他上廁所就沒摁,打算親力親為。
手背還插著靜脈輸液針,輸液瓶是個不小的阻礙,林殊止隻得帶著整個輸液架一並移動。
拖鞋趿拉著與地面碰撞出響聲,他烏龜挪步般朝廁所挪動,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喘口氣。
單人病房大有大的好處,但不好的地方就是有點太大了,行動不便的病人要上廁所都得走半天。
林殊止現在就腿腳發軟行動不便,沒有輸液架當拐杖撐著早已栽倒在地。
推開門進了廁所,解下褲子的時候又有個驚人的發現。
上面赫然有一片早已乾涸的痕跡。
林殊止稍微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那是什麽。
這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發育正常的男性自青春期開始都會陸續出現。
中學時學校對於這一方面的科普教育做得到位,林殊止記得第一次晨起發現時就是無比冷靜的,他隻驚詫了一瞬就冷靜地開始處理床品,處理換下來的衣物。
那會兒他和方卉的二兒子林路年齡相當,方卉索性為他們辦理了同在一所中學就讀。按方卉的話說,一是方便管理,二是方便培養感情。
林殊止向來與林路相處不來,林路總對他抱有無盡的厭憎。林路不比方卉,林殊止也曾嘗試向他釋放無盡的善意,但無可奈何原住民無法將其接納,背地裡曾罵過他是“賤人生的下賤玩意兒”。
他不再搭理林路。雖然寄人籬下,但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豬羊。
那回林殊止對遺jing這項業務還不熟悉,於是處理得慢了些,林路等得不耐煩上來催他。
在衛生間裡洗內.ku的林殊止就此被看見,他不好意思開口說什麽,反倒林路先說話。
林路看著那條滿是泡沫的內.ku,跟他說:“你要死了啊。”
林殊止早知怎麽回事,當然知道林路有心捉弄他,隻冷靜道:“你沒有嗎?”
把林路噎得啞口無言。
那是林殊止第一次正面與林路對上線,林路也不好拿著這種事去告狀,只能偃旗息鼓。
雖然真正見到褲子上的痕跡時林殊止表現出這個年齡段沒有的冷靜自持,但偶爾某些時候他也容易亂想。
比如從前隔壁家的陳穆哥哥比他大上不少,也會這樣嗎?
會的會的。
那是什麽時候會這樣呢?
不敢想。
……
林殊止思緒又拉回來。
正常情況下七到十日一次屬於正常,上一次他記得剛過去不久。
那發燒會導致遺jing次數增多嗎?中學時的生理科普課沒講過。
大概是不會的。
他記得自己做過什麽夢。
夢裡甚至對那晚發生的事還原度甚高……林殊止不能再想,這種夢有過一次就好,太多就顯得他是個什麽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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