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止很乾脆道:“你到底有什麽事?不說我就掛了。”
“哎——”林正安慌張地將他叫住,“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最近啊,你是不是和陳穆走得挺近啊?”
“沒有,我不認識他。”林殊止一臉失望,果然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想讓他刻意與陳穆搞好關系罷了。
林正安:“還騙我,都有人看到了,那陳穆幾次三番到劇組找你,你當群眾的眼睛都是瞎的嗎?”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林殊止感到無語。
“還是普通朋友?我跟你說就算不是為了你自己,為了我們家你也應該付出點努力,最近公司資金周轉困難,你——”
“我為什麽要考慮你們?”
林殊止忽然打斷他。
林正安顯然被噎了一下,話頭直直轉了個方向,“你不考慮我們你要考慮誰?我供你吃穿養你這麽大,捫心自問你阿姨對你也不差吧?”
“……”又是這套說辭。
林正安氣都喘不順了:“如今只是要你做這一點事你都不肯,我真是不明白養你這小白——”
林殊止聽不下去,直接把電話掛了。
他很久沒生過這樣的氣,一時心情難以平複,呼吸節奏都被打亂。
身體並沒有徹底養好,一缺氧眼前密密麻麻的黑點就爬出來遮住視線。
“小林?”
林殊止呼吸一滯。
張姨回來了。
當初張姨稱呼他為“小林先生”他多少有點不自在,叫過幾次後便讓張姨改成了稱呼陳穆時一樣的叫法。
小陳小林,反正都是晚輩。
林殊止用水潑了把臉,草草用紙擦個大概就擰開門把手走了出去。
張姨一下看出端倪,扯過紙塞到他手裡急急道:“小林你這是幹什麽呀?”
“有點困,沒到睡覺的點,洗了把臉醒醒神,”林殊止勾勾嘴角,“我沒事張姨。”
“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愛惜身體,生病了不好好養著,”張姨嘴上教訓著,“跟小陳真是一個樣,他以前工作忙的時候就不吃飯,非要把身體搞壞才好。”
張姨到底是上了點年紀,說起話來頗有些喋喋不休的意味,林殊止不覺得煩,倒覺得有些莫名的溫馨感。他童年裡沒有這樣一位長輩角色,這回生病也算是誤打誤撞得到了一張體驗卡,被罵被教訓的感覺還算不錯。
張姨:“不過他身體素質倒是要比你好一些,起碼沒有生一場大病住進醫院。”
他只是洗了把臉,不是去殺人放火,張姨真是大驚小怪了。
不過也怪不了張姨,洗臉只是個導火索,在此之前張姨已經知道他是怎麽把自己弄進醫院的了。
本意只是分享日常,哪知道中年人崇尚養生,知道他天天吃泡麵熬夜淋雨拍戲當場就氣得要罵人了。
如今這已經是第三次發作。
林殊止失笑:“我真沒事張姨,就是普通的肺炎。”
他說著就很自然地挽住張姨的手肘要把人拉到椅子上坐下。
張姨已經差不多輸出完畢,聽他這話又要發作起來:“你還說呢,你不是想出院嗎,我剛去取了報告問醫生,醫生說還沒到能出院的地步,肺部的陰影還沒全部消失,跟上次檢查出的面積差不多大。”
林殊止臉上笑容逐漸消失:“那還要多久?”
張姨:“說要看恢復情況,你再折騰折騰下周也出不去。”
林殊止真是長十張嘴也說不清,只能無奈笑著應下:“以後您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他認錯認得快,態度也足夠誠懇,但變故還是在當晚發生。
起初林殊止只是咳嗽兩聲,這點細微的變化被張姨捕捉到,病房裡的窗都關得緊實,隻留下廁所那一處通風。
咳嗽到了後半夜愈演愈烈,林殊止睡前身上又隱隱有發起熱的趨勢,他不以為意,服下睡前最後一頓藥後便睡下。
他睡不安穩,身上的感覺越來越像當初被陳穆送進醫院前一晚的那種,一會兒像進了冰窖,一會兒又跟掉進火爐似的。
恍惚間只聽到周圍聲音嘈雜。
林殊止費勁睜開眼,什麽都看不清楚。
“病情有所反覆是正常的,很多人都會有這樣的情況……”
“但是燒成這樣一定有誘因……”
“對……”
他想認真聽清楚,那些聲音卻一陣強一陣弱地刺激著他的聽覺神經,不清不楚反而十分吵鬧,沒多久他又模模糊糊覺得惡心反胃。
眼睛隻睜開一下就支撐不住閉上,再次睜開時還是熟悉的純白天花板。
林殊止頭痛欲裂,不明白怎麽忽然又嚴重成這副模樣。
“小林你可算是醒了。”張姨洗了毛巾回來,看見他忍不住驚喜。
林殊止喉嚨像被卡車碾壓過一般疼痛不已,想應承一句結果只是徒勞地張開嘴發不了聲。
“張姨,你先出去。”病房裡的另一人出了聲。
林殊止頭皮一瞬間要炸開,身上酸軟無力他就努力抬起脖子去看,在看到剛才視線盲區裡無法看到的陳穆時終於卸了力躺回去。
第29章 那一次。
張姨步伐猶豫,走兩步就要回一次頭:“小林剛醒,他是你朋友,別對朋友那麽惡語相向。”
“我知道,”陳穆又重複一遍剛才的話,“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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