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安說起來沒完沒了,林殊止無意扯這些過去很久的家長裡短的俗事,隻想馬上離開這裡。
隨便去哪裡都好。
但他沒辦法,很多事他都沒辦法,他總顧及得很多,倘若他就這麽衝出去,陳穆會疑惑,方卉會擔心。
一個舉動就能誘發無數後果。
林正安:“人要學會回報,我給你衣食無憂的環境長大,又給你製造機會接近陳穆,你抓住了這個機會,接下來該怎麽做你不知道?就在飯桌上,我給你暗示了多少次,你全當看不見!”
“製造……機會?”
劈頭蓋臉砸過來的一堆話裡林殊止艱難捕捉到幾個字,他聲音放得極輕,似乎是不太確定這兩個詞組合到一起的意思。他腦中大概閃過些什麽,但又不敢觸碰。
林正安震怒的表情有一瞬間停滯,轉而道:“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再瞞著你,你以為你與陳穆之間進展為什麽這麽順利,因為喜歡?因為愛?都不是!沒有我你們根本一點關系都不會有。”
他又從椅子上站起,繞到桌前拍拍林殊止的肩膀,看似語重心長:“也別跟我說什麽情情愛愛,上流社會,沒有那麽多純粹的喜歡和愛,想獲得等高的資本,就必須用一些東西交換。”
說著又笑得陰森:“他一定是看上了你,但了解不深,止於肉體。”
林殊止聽得胃裡一陣翻騰。
“所以那天晚上的所有事都是你一手促成?”
“是。”
“我被打暈也是你做的?”
“是。”
“你是不是也往陳穆的酒裡放了東西?”
“是我,全部是我。”林正安盡數認下,他眼中閃爍著貪婪的精光,試圖以此作為籌碼讓林殊止徹底歸入他的麾下。
“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林殊止雙手握拳,說話時比想象中的更加冷靜,“我問過你很多次。”
“告訴你?就你那不知從哪練出來的性子,”林正安冷冷地哼一聲,“你只會把我氣死。”
林正安打得一手好算盤,特地挑在了他與陳穆簽完協議後才道出真相綁架他,林殊止逐漸控制不了情緒,渾身都在發抖。
他無法思考,無法說出有攻擊性的話來作為防禦,可他也不願在林正安面前露出一點怯懦。
“我知道,你對陳穆也是有點心思的,”林正安皮笑肉不笑,“我精心布局幾個月,也是為了你好。”他又抬手去拍林殊止,這次被避開了,林殊止動作很明顯的抗拒。
“你沒有威脅我的籌碼。”
林正安:“你說什麽?”
林殊止:“從來都沒有,以前是我顧及一些情面,可你不留情面,以後我也不會按你說的做了。”
他說完轉身就要去擰開門,林正安沒料到是這樣的發展,從後面一把扣住他肩膀將人製住:“你今天就這麽走了以後也別回來。”
“我求之不得。”
林正安不肯放棄:“陳穆呢?你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
“不需要你管。”林殊止注視著地板,模模糊糊能看見光潔地面上自己的投影。
給不給林正安一個交代不知道,但他一定會給陳穆一個交代。
啪——!
“別裝清高了,你和你媽,就是一個貨色。”
林正安手起巴掌落,林殊止頭偏向一側,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臉上便火辣辣地開始疼,這疼不止在臉頰上,還蔓延到耳根嘴角。
還有胸膛裡那顆持續跳動的東西裡。
耳朵裡充斥著尖銳刺耳的聲音,他伸舌頂了頂那側口腔壁,舌尖傳來一陣刺痛。
他看向林正安,那隻扇了他一巴掌的手還頓在半空中。
肩上的桎梏沒有了,他將被打偏的頭轉回來,又想去開門。
林正安還是不願意讓他走,又伸手去抓他,剛碰到衣服就被他奮力甩開。
林殊止堅決地向前幾步抓住門把手一擰——
門開了。
陳穆就站在門外與他對視。
他猛地頓住,抓著門把的手無措地摩挲那上面的花紋。
後面的林正安被他甩得踉蹌幾下,扶住桌沿得以穩住身形,看清林殊止面前的人後又把臉上的陰鷙掩藏起來。
陳穆上下打量他一眼:“我是想來問你,你的房間在哪?”
“上樓左轉最裡面那間。”他穩住身形,裝作無事發生。
陳穆想拉他出來:“我們一起去看看。”
“下次吧,”他偏身躲開,將手從門把上放下,“陳穆,我們回去吧。”
說完便獨自走出去,身後林正安出聲想製止,林殊止當他不存在。
林殊止步子邁得很大,看上去恨不得立馬離開這個地方。
陳穆有些不明所以,站在門外朝林正安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見裡面人無法再藏起來的憎惡後也掩飾不住地皺了皺眉。
他再見到林殊止時已經到了林家門外。
林殊止沒有車鑰匙,只能在車外等他。
天色很暗,他看不清林殊止的表情,但大概是心情不好的。
林殊止坐車有個習慣,喜歡一路都攥著安全帶,什麽情況下都不會放開。
陳穆從前聽說只有缺乏安全感的人才會有抓物的習慣,比如演講時抓著衣角,睡覺時抓著被子,還有坐車時抓著安全帶。
林殊止或許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