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止思緒莫名回到與陳穆重逢的那天晚上,似乎也是有位侍應生來指引他走到陳穆的面前。
從來沒人明確地告訴他是陳穆要見他,只是一個“陳總”便能讓他聯想到很多。
這大概是病,得治吧。
不要將期待放得太高,那樣跌下來會非死即殘。
不要總是幻想,不要總寄希望於別人。
他總期待與幻想,落空的次數要遠佔大頭。
少數時候想當然也沒有錯。
一輛邁巴赫前,女人暫停腳步。
車門打開的一瞬間,幻想成真。
第20章 他願意。
面前的女人打開車門,側過身又請林殊止進入。舉止間都大方有禮,一看就是經過嚴格培訓。
那詭異的似曾相識感不是空穴來風,此刻林殊止才想起來,這人是陳穆的助理。
他們曾見過一面,在那個陳穆來探班的下午,他從她手中接過一杯冰美式。
車內是意想不到的寬敞,陳穆就坐在後座靠裡的位置。
角度問題,林殊止站著只能看到他一片黑色的衣角。
衣角的主人動了動,似乎是往裡更挪了點,“別站著,進來。”
是陳穆的聲音沒錯。
明明時間隻過去一個周多兩天,林殊止卻覺得像跨越了一個世紀。
他知道陳穆是在叫他。
“徐筱,你可以走了。”這是對助理說的。
徐筱用沒什麽感情波動的聲音答:“好的,陳總。”
徐筱走了。
林殊止還站在車外。
車門大敞著,裡面的冷氣都要跑光。
陳穆說:“再不進來這車的製冷系統會看起來很沒用。”
林殊止如夢初醒一般趕緊坐進去,右手順便帶上車門。
他平時出行以坐公交為主,對這種重量的車門沒什麽具體概念,聽見嘭地一聲巨響時他才反應過來下手過狠。
他有些擔心地又看了眼那車門,思維已經飛躍到陳穆讓他賠錢那兒了。
陳穆無形中被無視,隻得輕咳了聲提醒林殊止車裡還有他坐著。
車頂很高,林殊止卻像隻鵪鶉一樣縮著脖子,低頭無意識地絞手指,“陳總是又來探班嗎?”
陳穆的車味道很好聞,沒有令人作嘔的真皮氣味,也沒有奇怪刺鼻的塑料味或香水味。
他也很喜歡。似乎有關陳穆的一切就沒有讓他不喜歡的。
……
陳穆似乎是在猶豫,林殊止一句話在空氣裡轉了好幾圈最後消失在虛空裡也沒被接上。
這點猶豫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為什麽這麽多人裡,陳穆唯獨隻叫他一個呢?
他只等著陳穆說一個“是”或者“對”,哪怕只是“嗯”一聲也可以,就這麽簡單就好,至少這樣陳穆就不是為他一人而來,那些不該有的幻想就能原地死掉。
陳穆說:“是。”
對的,這是正確發展。
“我是來找你。”陳穆又說。
褲縫邊緣快要被林殊止摳出一條裂隙,此刻他無言以對。
陳穆在助長他的幻想。
他試圖找補:“上次您帶來的咖啡大家都很喜歡,您這次……”
不不不,他在說些什麽?
陳穆無視他這點不自然的表演,按著自己的思維模式往下走,“上回還叫我‘先生’,這回怎麽變成‘陳總’了?”
“我……”
陳穆猜:“跟著徐筱喊的?”
隨之又搖頭否定這個叫法:“聽起來更生疏了。”
林殊止強裝鎮定:“那我該叫您什麽?”
“叫我的名字。”
林殊止連為什麽要拒絕都沒想好,開口就是:“還是不了吧。”
陳穆:“第一步好像都很難邁出,但是我覺得,如果我們的關系不只是浮於表面,而是要更進一步的話,還是互稱對方的名字比較好。”
林殊止弄不懂陳穆所說的“不浮於表面”是什麽意思。
與其說弄不懂,不如說是不敢弄懂,他太容易曲解陳穆的意思。
陳穆見林殊止像是十分警惕,也不再逼他:“這樣吧,我們先把其他的都說好,你再好好想想。”
這聽起來似乎有哪裡不對勁,但林殊止來不及細想,注意力已經被陳穆變戲法一般不知從哪裡拿出的一盒草莓吸引走。
陳穆翻開透明的保鮮盒蓋,“吃飯了嗎?沒吃的話可以先吃兩顆草莓墊墊,我們接下來要談的事可能需要很長時間,今晚吃飯的時間應該不會早。”
保鮮盒的塑料質感很重,摩擦會發出細小尖銳的聲音。
林殊止有些呆愣地看著那盒草莓。
陳穆拿起其中一顆放到他眼前晃晃:“洗過了的。”
陳穆曲解了他的意思。
那顆草莓即將要抵達他的唇邊,他才仿若回魂般趕忙接過:“謝謝您。”
敬語用得十分到位,陳穆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草莓酸甜恰到好處,汁水也充足飽滿,應當是當天新鮮摘下的。
林殊止想起來從前從夏蘭琴那兒偷吃的草莓慕斯的味道。
他喜歡草莓還是喜歡慕斯呢?好像都喜歡。
車裡燈光暗黃,林殊止總有種陳穆視線一直停在他身上的錯覺,他略顯匆忙地三兩下將那顆草莓囫圇吃掉,唇邊不慎留下點微紅的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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