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止很為難,下意識就去看陳穆。
陳穆:“爺爺,我陪您下。”
陳穆在替他解圍。
林殊止心念微動,一瞬間便覺得陳穆成了救世主救他於水火之中。
陳振有些意味不明地瞪了陳穆一眼,陳穆還在微微笑著,大有不允許其不答應的架勢。
最後陳振勉強放過了林殊止。
那爺孫兩在棋盤前對坐,開始收拾殘局。
林殊止一人坐在一旁,看著那棋盤隻覺得晃眼,方方格格眾多,根本無法下手。
他只知道圍棋先下點後佔邊,這說法還是偶然間看了一篇關於圍棋的科普學來的。
陳振呷了口茶,又見他閑著,說:“味道淡了,你把茶葉換了吧。”
“爺爺,我來。”這回陳穆搶在林殊止前面把話答了。
林殊止有些窘迫,他是個俗人,下棋泡茶這類為文雅的事他乾不來,雖然他與陳穆之間從未交流過這類東西,不過陳穆大概是知道了他是什麽都不會的。
偌大的書房裡他就像個不美麗的廢物擺設在這兒。
陳振愛茶,櫃子上排滿各種不同品種的茶葉,林殊止也看不出任何區別,只見陳穆很自然地拿起了其中一款深棕色的。
茶桌上那把紫砂茶壺不知要花多少位數,林殊止慶幸陳穆又替他解圍一次。
陳振要喝茶,陳穆便邊衝茶邊與之下棋。
林殊止也分到了一杯。
他實在不太懂,杯子裡的茶顏色清淡看不出什麽,不過喝下去是與其他的普通茶葉不太一樣,口齒間清香回繞。
陳振品嘗了一口,面色還算和緩,看來是衝得不錯。
圍棋中黑子先行,陳穆用的是黑子。
他專心致志地下,對面的陳振給他打了好幾個眼色,他也當沒有看見,繼續手中的動作。
棋盤上來來回回,陳振不遺余力地落子,陳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暫時打成個平手。
“爺爺。”
陳振:“哼。”
……
人上了年紀難免性格會發生一些變化,有人固執有人暴躁,曾經商場地界上稱霸一方的陳振也不例外,但他不固執也不暴躁,而是面對親近的人時變得更……傲嬌了。
陳穆似乎習以為常:“今天我把人帶回來讓您見見,別為難他。”
林殊止坐得遠,只能看到陳穆的嘴在動。
陳振重重歎了一聲,說話時卻是輕聲的:“這怎麽算得上為難?”
陳穆不著痕跡地輕笑了下,林殊止局促地坐在一旁,只看見他嘴角微微翹起。
在聊什麽開心的事嗎?
他看不清也聽不見,卻越來越好奇。
“跟你那爹真是不一樣!”陳振看懂了陳穆的意思,落下一子徹底在陳穆的黑子周圍形成包圍圈,他提起逆子便覺得心口憋悶,“還是像我,護短!”
“您教得好。”
陳穆笑笑,在方才陳振落子旁的一點落下黑子。
陳振看他落子方向皺了皺眉:“算了,管不了,你們倆的事呢我也管不著。”
“謝謝爺爺。”第二輪的茶好了,陳穆適時遞上一杯。
林殊止無聊到望著窗外那棵羅漢松出神,似有所感地回過神來。
陳振又盯著他看。
林殊止自覺地坐得端正。
他手起落下一白子,對著林殊止的方向道:“陳穆喜歡就好。”
與此同時陳穆也朝著這邊看來。
林殊止頓時心下便了然,此時的話題是自己。
一抹紅色悄悄爬上耳尖,沿著耳廓繼續蜿蜒而上,他不好意思地又低下頭。
陳振將目光收回,輕微搖了搖頭:“還是要培養,心性不夠成熟,沒經過什麽大風大浪。”
陳穆:“會的。”
陳振還有心試探:“確定是他了?”
“證都領了,您說呢?”
陳振再次搖頭感歎:“管不了了管不了了。”
剛感歎完又說:“不如你們搬回來住,我好好教一教。”
“他工作忙。”陳穆變相地拒絕道。
“管不了了啊。”
“……”
陳振:“剛剛有一處是你絕地反殺的好機會,明明是我親手教過你的,怎麽不按照我教的來啊?”
陳穆說:“我記性不好。”
“胡扯!”陳振停下手中動作,“給你反悔的機會。”
陳穆搖頭:“您小時候就教過我的,落子無悔。”
陳振徹底沒轍了。
下棋爭的不是勝負而是人心,一場棋局結束,陳穆有心放水,多為防禦而不進攻,陳振贏得毫無壓力。
二人離座與林殊止聚到一起。
陳振樂呵呵道:“你好好教教他,以後還能陪我解悶。”
林殊止有點蒙,這怎麽和陳穆口中高大威猛嚴肅的形象不太一樣?
跟他第一眼看見陳振時的初印象也不一樣。
人果然要拒絕刻板印象。
陳振雖然年邁,但身強體健,短時間內還活得好好的。
這也是其余兒子不敢貿然奪權的原因。
因為陳穆背後的靠山就是陳振本人。
這位靠山從書房出來時明顯能感覺到周圍都靜了不少。
林殊止此時總算明白了,不是無人關注,而是聰明人都懂得隱藏。
所思所想不外露也是一種手段。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