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止與他保持不遠不近的禮貌距離,一前一後地走著。
他們逆著風向,陳琸身上的煙味若有若無地向後逸散,時不時鑽進林殊止的鼻腔裡。
路越走越寬敞,人也越來越多,林殊止越來越覺得陳穆與他這四叔之間是有什麽誤會。
他第一眼對這個人觀感不好是因為煙味,而後是因為陳穆提醒他要遠離。
但陳琸應允將他帶出去,又像個好人。
經過了剛剛對陳振的刻板印象被打破後,林殊止決心不能再對人刻板印象。
他信了這是個好人。
陳琸是個周到的人,有時見林殊止跟不上了還會特意放慢腳步等待,又與林殊止找話題攀談,林殊止戒備心逐漸減低,也開始嘗試著與其對話。
他們走了好一會兒,林殊止依舊認不得眼前的景觀,便出聲詢問。
陳琸說這是一條近路。
林殊止感到有點奇怪,但還是跟著他的腳步向前。
他們走過了人多的地方,沒人的地方就沒有燈,周圍又變得昏暗起來。
林殊止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終於停下腳步。
“怎麽不走了?”前面的陳琸知道他沒跟上,也停下來問他。
林殊止:“我不認識這裡。”
陳琸依舊說:“這是近路,就快到了。”
黑暗中林殊止無法看清他的臉,可能是心中起了疑,所以連帶著陳琸的聲音聽在耳朵裡都陰森森的。
林殊止有些抗拒再繼續往前:“我們還是走大路吧。”
陳琸繼續跟他僵持:“快到了,大路很遠,還是繼續走吧。”
“不,”林殊止的不安在此刻達到頂峰,“我自己走回去吧。”
他說完轉身就走,陳琸卻突然衝過來一把捏住他的肩膀,大力將人往身邊一帶,幾乎是拖著拽著將林殊止拖進了附近的一處涼亭裡。
林殊止腦袋一瞬間當機,隨後回過神來開始劇烈地掙扎,奈何掙扎不過比他高大的陳琸,只能被強硬地扔在了涼亭的藤椅上。
藤椅三麵包圍,陳琸擋在前面,林殊止根本逃不掉。
他現在不知道陳琸要做什麽,但有一點他知道。
刻板印象沒什麽不好的。
他有些後悔沒聽陳穆的話了。
周圍全是高大的三角梅,層層圍裹下很難發現裡面藏著兩個人。
“你幹什麽!”林殊止粗喘著氣,雙手緊繃著準備隨時防禦。
陳琸慢慢接近他,噴出的鼻息掃在他臉上,鏡框邊緣微微反著光,看起來就像一條吐著蛇信子的毒蛇。
林殊止用力別開臉卻又被擰回來。
陳琸指尖微微用著力,撫摸著他的下巴:“我從見到你開始就愛上你了。”
!!
林殊止不知是錯愕多還是憤怒更多。
可是大哥,這才見過一面啊!!
他瞳孔因震驚而縮小,嘴唇微微翕張,陳琸又被那張唇所吸引,拇指輕輕按上去,感歎道:“你長得這麽好看,陳穆不懂欣賞的,他隻懂得欣賞他的家業和公司,我與他自小一起長大,能看得出來,他並不愛你。”
“不如考慮一下成為我的人,只要幫我做點事情就好。”
陳琸語速緩慢,一字一句地說:“我們裡應外合,事成之後你只會得到比如今更多的財富。”
話說著他越靠越近,鼻尖即將就要貼上林殊止的臉側。
林殊止奮力地搖著頭,腿無助地踢蹬著,卻一點都沒傷到面前的毒蛇。
嘴唇被死死摁著,只能嗯嗯嗚嗚地發出一些悶聲,他痛苦又無助地閉上眼睛,但等了好一會兒預想中的可怕觸感卻沒有降臨。
取而代之是一聲靜謐中刺耳的悶哼。
林殊止睜眼,陳琸已經不在他面前,而是倒在了地上。
在陳琸的身旁還站了個人,就是把陳琸一拳揮倒在地的人。
是陳穆。
也許是看到了熟悉的人,林殊止頓時一陣委屈心酸湧上來。
陳琸似乎毫無防備,被打倒在地後還愣了幾秒,隨後才站起來抹了把嘴角擦出的血,衝上午去與陳穆扭打在一處。
月光下陳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想太多就直接動了粗,他學過專業散打,陳琸自然不會是他的對手。
沒過幾個回合陳琸又回到了地上。
地面塵土四濺,他吃痛地捂著肚子側倒在地,目光狠毒地注視著陳穆。
陳穆視若無睹,看向藤椅上的林殊止。
林殊止嘴唇被摁得又痛又麻,下意識用手摸了摸。
這一小動作自然落入陳穆眼中。
陳穆只見他唇上泛紅,不知想到了什麽,一陣無名火起,又半跪下來朝著地上的陳琸揮了好幾拳。
拳頭落在皮肉上發出的聲音不小,大起大落中林殊止仿佛聽到了拳風。
這是林殊止第一次見成年後的陳穆打人。
從前陳穆也曾這樣擋在他的身前,替他擺平畫室裡欺負他的同齡人。
往日種種與今時今日重疊,林殊止不知為何眼眶有些酸澀。
地上的陳琸似乎馬上就受不住了,反抗的動作逐漸變得緩慢無力,林殊止看出不對勁,急忙衝上去拉住陳穆。
“可以了陳穆,再打就出事了,到時候沒法向你爺爺交代。”
陳穆聞之抬頭,眼中布滿紅血絲,林殊止差點被嚇到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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