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止人還沒有醒過來,醫生評估的結果是今晚大概率都不會醒的。
陳穆便搬了把椅子在他床邊坐下。
原以為就這麽守一晚上了,偏偏小概率事件發生,林殊止醒了過來。
陳穆事先已經清楚所有,之所以要問林殊止,不過是看看林殊止是否在對他說謊。
可若林殊止真對他說謊了,包庇那個叫伍河的男人要怎麽辦呢?
他無法去思考這些,只能對林殊止沒有說謊感到慶幸。
昏睡時的林殊止看起來平靜又恬淡,但醒來後句句話又要將他氣個半死,什麽叫很真誠,什麽又叫沒有氣他?
陳穆:“你以後少把你的真誠都外露給底細不清的人看。”
林殊止又把視線撤走,動作緩慢地想轉個身背朝陳穆。
陳穆又上前鉤住他肩膀將他翻回來。
林殊止苦笑一下,底細不清的人,不止伍河一個。
明明他已經決定放棄了,陳穆又何必在他陷入危險時出現,進而又讓他多想一些事。
他容易多想,但不會再誤會了。
他無力與他多言,陳穆願意怎麽說就怎麽說,他跟著應和幾句很快就能過去的。
“我知道了。”他說。
陳穆明顯一愣,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了。
“今天的事,謝謝你。”林殊止態度疏離又客氣,是很真誠地道謝。一碼歸作一碼,與陳穆的往日種種都和今日無關,換做任何一個人幫了他他都要說聲謝謝的,陳穆也不會例外。
陳穆聽見道謝莫名有些異樣感,他方才隻覺得焦急,林殊止醒來前他還反覆排演著與林殊止說話時要用何種語氣何種言辭,沒成想一開口就還是老樣子。
似乎說出的話不大好聽?
陳穆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剛才是我語氣太衝,抱歉。”
“嗯,”林殊止淡淡道,“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陳穆:“醫生說你需要觀察一晚,我守夜。”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陳穆:“你一個人不行。”
林殊止:“那你把小年喊過來吧。”
“我說了,我在這裡,”陳穆語氣一頓,“你不想看見我?”
林殊止咬著唇:“我們之間應該有一些邊界感。”
“我們?你想要什麽邊界感?”陳穆語氣古怪。
“不熟悉的人之間那種……至多,是朋友之間的那種。”
陳穆:“陌生人?朋友?”
林殊止又在反覆強調,他們即將成為陌生人。
林殊止:“你一直都這樣,認為對的事從來都是自己做決定,別人的想法永遠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不過我都習慣了。”陳穆不止一次將他拋下,他的確習慣,也明白自己永遠不會成為那個最重要的人,所以就不要再接受了。
高高在上不可理喻,只會替人做出決策的上位者,沒有感情可言的利益機器,所有人都將成為阻礙,他更適合孤獨地運作。
再說了,陳穆並不孤獨,陳穆還有別人的。
“你放在家裡的日記,我看見了。”
!
好似一道驚雷從耳旁劈過,林殊止雙目圓睜,整個人都僵硬無比。
那本日記在他離開別墅前往《尋青》劇組時很認真地翻遍了房間的每個角落,可無論怎樣都找不到。
可能早在不知情的時候就弄丟了吧,林殊止曾想那日記本就這樣隨著這段感情消失了也好,可偏偏是落在了陳穆手裡。
原來陳穆什麽都知道,是吧,也許覺得一隻螻蟻逗著有趣,便多逗兩下玩玩了。
陳穆也不可能做無意義的事,單純逗趣無法構築理由,也許還因為他這隻螻蟻會讓既定存在的利益受損,所以才一直緊追不放。
“你喜歡我,林殊止。”
陳穆的話如同鋒利的刃,一刀一刀穿破血肉,劃進心裡。
“那都是假的,我不喜歡你。”林殊止鼻腔酸澀。
“你喜歡。”不知是不是錯覺,陳穆聲音有點發顫。
“陳年舊事了,我說的是現在,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了。”
陳穆不解:“好,你現在既然不喜歡,那天晚上為什麽允許我去你家,又為什麽要和我——”
“你喝醉了,你逼我的。”林殊止眼角有點濕潤。
“明明你也——”陳穆覺得無法說通,一口氣要將自己堵死,“算了。”
陳穆又說:“我說這些隻想表明一點,我對你是有感情的,不是你單方面地在付出。”
“有感情也好沒感情也好,”林殊止抬手蓋住眼睛,“沒有人會一直對待一份感情如初的,你可以有很多喜歡的人,我也可以。”
“你要去喜歡誰?”
看吧,他與陳穆就是無法交流的。
林殊止:“你不如問下自己,究竟有多少喜歡的人,或者說,包養的比喜歡的更多。”
“包養什麽?”陳穆猝不及防聽到個陌生詞匯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林殊止有些無奈,陳穆還在跟他裝,施奇都到他面前索要房費了,為什麽陳穆還能裝成無事發生呢?
“你包養的人,上次到你郊區那棟別墅裡找我,讓我轉告你給他轉房費。”
“什麽房費?”陳穆徹底聽蒙了,“他叫什麽名字?”
林殊止:“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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