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又說如今其他傷都恢復得差不多,最幸運的是那個血腫沒有繼續變大,只是還沒有完全被機體吸收,後續還是會存在一定的風險。
林殊止又問醫生血腫吸收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醫生的答覆很客觀:“可能一個月,可能半年,也可能很多年,一輩子都帶著這麽過下去也是有可能的。”
林殊止還想再問點什麽,門外忽然出現敲門聲,有人推門而入,告訴醫生“陳穆先生又醒了”。
……
林殊止回到了病房裡,剛一進門,就看見陳穆坐在病床上,直直與他對視。
林殊止嘴唇翕動,一時竟不知要說什麽。
“你有事嗎?”陳穆先開了口,語氣十分淡漠。
“沒事,來看你一眼,你醒了我就走了。”林殊止突然聽見他說話還有些不習慣,那語氣也著實讓人不爽,他腳尖一轉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為什麽要來看我?”陳穆撓了撓頭,將他喊住。
林殊止莫名覺得這動作與陳穆極其不配。
下一秒陳穆便語出驚人。
陳穆問他:“你是誰啊?”
……
被診斷為疑似失憶的陳穆又被推去做了一系列的檢查。
陳穆十分不配合,好幾次都要從轉運車上跳下去。
最後還是被強行摁著檢查完了。
“記憶障礙的誘因有很多,顱腦CT與核磁共振中除了那個血腫外沒有顯示出現明顯器質性病變,不排除因為外力撞擊後腦區功能出現短時障礙……”
醫生也不敢妄下定論,林殊止看見他一把一把薅著他頭上本就稀疏的毛發,也猜到陳穆這毛病有點棘手。
林殊止問:“所以他的記憶什麽時候能夠恢復?”
“可能與那個血腫有關,”醫生一拍腦門,“這說不準,也許血腫消失了記憶就恢復了,但也有更加不好一點的結果,那就是記憶消失是永久性的。”
林殊止聽懂了,陳穆極有可能往後一輩子都成為傻子……不是傻子,是失憶。
林殊止問:“他什麽時候能夠出院?”
“等其他身體檢查數據出來了,一切正常的話就可以出院。”
……
林殊止與醫生談過話後又回到病房,一進門就看見陳穆歪著頭趴在床上,用一種亮閃閃的眼神看著他:“你回來啦?”
看起來的確腦子有點問題。
不過這反應倒與剛剛第一次進病房時有所不同。
林殊止:“回來了。”
陳穆維持著這個姿勢,支著腦袋,林殊止走到哪看到哪。
林殊止被他追隨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你腹部有傷,沒好全,別趴著了。”
“好,老婆說要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陳穆迅速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林殊止正拿著水果刀給蘋果削皮,聞言刀都差點飛到陳穆身上,他詫異地問:“你叫我什麽?”
“老婆。”陳穆又叫了一次,“張姨剛剛來看我,給我送飯,說我們結婚了。”
“是的,”林殊止心臟猝不及防頓了一下,突然有些壞心眼道,“但是我們離婚了。”
“為什麽啊?”陳穆眼角垂落下去,像是得到了一個很意外的答案。
不要與失憶的人計較。
林殊止給足了耐心:“感情不和。”
陳穆:“我覺得我挺喜歡你的啊。”
為什麽會這麽覺得呢?
“是我不喜歡你。”林殊止說。
“噢,”陳穆眼裡的光黯淡下去,“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家啊?”
林殊止:“我們已經分居了。”
“噢。”陳穆聲音也變得很小,“你可以幫幫我嗎?”
“幫你什麽?”
陳穆:“我誰也不認識,你是我醒了以後第一個見到的人了,你可以和我住在一起,幫幫我嗎?”
“你是把我當成老媽子嗎?”林殊止將蘋果皮削斷了。
“老媽子是什麽?”陳穆疑惑,“我不把你當老媽子,我把你當老婆。”
林殊止逐漸失去耐心:“我說過我們要離婚了。”
陳穆說:“我不要。”
無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的陳穆都如此不可理喻。
陳穆又說:“我很喜歡你。”
……
林殊止十分乾脆地扭頭就走了,走到一半又被護士的奪命連環電話呼喚回來。
護士語氣十分嚴肅地問他是不是將水果刀放在了陳穆的病床邊。
林殊止回憶了一下,承認了。
雖然陳穆並不會做出輕生的事,但護士還是禁止在無人看護的情況下將利器放在病人能觸及到的地方。
據護士說巡查的時候發現陳穆在拿著水果刀嘗試削皮,林殊止沒有看到,因為他再回到病房時那水果刀已經不見了,陳穆正拿著那個皮削到一半、沒有皮的部分已經氧化發黃的蘋果在把玩。
林殊止站在門口,有點冷淡地開口:“你不吃就不要浪費。”
陳穆應聲轉頭,咧著嘴笑起來:“這是你給我削的,雖然我不喜歡吃蘋果,但是我要吃的。”
……
那個蘋果果真最後被吃得乾乾淨淨,陳穆才剛剛醒來,吃完蘋果後很快又體力不支地睡著了。
已經快到禁止探視的時間,陳穆似乎睡得很沉,毫無所覺身邊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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