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死結打到最後,溫淺已經找不到最初的問題是什麽了。
他迷瞪地望著程斯刻,癟了癟嘴,泫然欲泣。
“小狗,你有喜歡的人了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溫淺委屈巴巴望著程斯刻。
這什麽丟臉的問題,林樾滿頭黑線,知道溫淺這是喝醉了,想伸手堵住溫淺的嘴,結果被溫淺一把將手打開。
“你有喜歡的人了,你不是我一個人的小狗了。”溫淺晃晃腦袋,失望地歎了一口氣,下巴砰一聲磕在了桌面上,程斯刻想伸手墊在下面都來不及。
林樾本來想扶一扶溫淺把人扶正了,他剛伸出手就見對面的程斯刻已經快他一步,雙手繞過溫淺的胳膊,將溫淺整個人撐起來,他的動作小心翼翼,溫柔專注。
林樾眼見著程斯刻當著他的面,不由分說地將溫淺整個人以一種絕對保護和佔有的姿態攬進自己懷裡,溫淺的頭輕輕靠在程斯刻的肩膀上,從林樾這個角度看上去他們仿佛耳鬢廝磨。
程斯刻伸手輕輕在溫淺的背上拍了拍,像哄小孩兒一樣在溫淺耳邊輕聲道:“怎麽會呢?我永遠都是你一個人的小狗。”
“真的?你沒騙我?”溫淺半眯著眼喃喃道。
“嗯,不騙你。”程斯刻的手指在溫淺的脖頸處輕輕的揉捏,摩挲,直到懷裡的人呼吸逐漸變得均勻。
“你……”林樾的聲音帶著些猶豫和不確定傳來。
程斯刻就著懷抱著溫淺的動作轉頭望向林樾,那一刻林樾分明地看清楚了程斯刻的眼神,那是一種被打擾的不喜與極強的防備,像是森林裡的猛獸被打攪了美味的用餐時刻,對待外來者的入侵他們高度警惕,被激怒都是須臾之間。
林樾腦海裡有一根弦被撥動了一下,他看著程斯刻這個絕對的姿態好像想到了什麽。
但……這太荒唐了……
程斯刻怎麽可能……
他無意間再一次對上程斯刻的視線。
身為從特種部隊退下來的警察,林樾是一個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到關鍵時刻氣場威壓極強的人,他很少能遇到跟他旗鼓相當的,哪怕是那些犯罪分子也一樣。
可眼前,一個十七歲的半大少年,卻以一種極度不要命的狠勁兒在這張四方桌的兩邊與他分庭抗禮。
程斯刻面對林樾探究的眼神沒有絲毫的躲避,反而大方地直視回去。
兩隻雄性動物在無聲沉寂的空氣之中激烈交鋒,沒有人退讓一步,空氣仿佛一點點變得灼熱,稀薄,直到臨界點的到來,林樾率先一步做了退讓。
他已經明白了。
……
……
“你這樣他知道嗎?”林樾低頭拿起濕巾擦了擦自己濡濕的手心。
“他不會知道。”程斯刻回頭看了一眼安然入睡的溫淺,輕柔地撫摸穿插著溫淺的發絲,在耳後印下一個淺淡的吻。
“可你總有一天得告訴他吧?”林樾不置可否。
他說不上來了解了程斯刻的心思之後是什麽感覺,第一反應是震驚與不可置信,可再往深裡想想,又覺得沒什麽不可能的。
溫淺和程斯刻相依為命地長大,彼此對對方來說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他們互為救贖、互為依賴,互為信仰,他們親密到已經很難用任何一種關系來形容,來定義。
感情的變質或許早就已經發生,只是他們誰都沒有意識到。
甚至讓林樾來想象一位能橫插進他們中間的人,林樾覺得他想象不出來。
這種感情太深刻了,沒人能複刻,能模仿,能超越。
這也就造成了林樾現在最糾結的一件事情,他下意識想要勸程斯刻,卻發現自己開不了這個口。
他甚至腦海中閃過一個極端的想法。
離開了溫淺,程斯刻能活得下去嗎?
不能。
他閉了閉眼。
“我知道會有那麽一天,但是我希望不是現在,”程斯刻看得出林樾眼中的複雜,知道這人沒有惡意,於是嘴角噙著些無奈的笑意,“我……還太小了,還沒有成長到能保護他的年紀,我知道,他一直都把我當孩子來看,這個時候戳破了,我這輩子都只能是一個不懂事兒會瞎想的小孩兒。”
“所以我想再等等,等到我成年,等我我成熟,等到他能意識到我不再是一個小孩。”程斯刻認真地看著林樾,“那個時候,我會告訴他。”
林樾長歎了一口氣,一口悶了一小杯白酒,灼熱的液體一路燃燒往下,釀出一絲浸入心脾的苦澀。
“我知道勸不動你,你從小就有主意。但我還是想跟你說,這條路不好走。”林樾放下酒杯,望了眼早就睡死過去的王高山。
這條路有多難走,他們比誰都清楚。
程斯刻聞言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將溫淺更緊更用力地按進自己的懷裡,閉上眼依戀地倚靠著溫淺的脖子,聞著溫淺身上獨特的味道。
良久,林樾聽見程斯刻喃喃出聲,說了一句他不甚理解的話。
“沒有比這更好走的路了。”
散席之後,林樾和程斯刻分別扶著喝醉的王高山和溫淺往外走。
“林樾,老婆,我好愛你啊。”王高山頂著個滿臉酒氣大腦袋湊過來,被林樾一把推開。
“你老實點。”林樾撐著王高山一米九多的身子本來就夠累了,還要應付這個撒酒瘋的二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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