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雖然律師會提出開車撞人的時候正屬於周鵬的精神病發作期,但周鵬喝酒這個動作確是他自願的,他明知道自己喝了酒會出現不可控的行為卻依舊飲酒,那就屬於利用病理性醉酒進行殺人,他需要為此付全部刑事責任。再加上他肇事逃逸的行為……”溫淺抬頭看著林樾,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戾,“我要讓他牢底坐穿。”
第二天上午就有人找到了溫淺的心理診所,來人正是周鵬的父親周發。
周發來的時候程斯刻正陪著溫淺在診室裡吃飯,溫淺見到來人,拍了拍程斯刻的肩膀讓他先出去。
程斯刻警惕地看了眼周發,不太放心溫淺和這人單獨待著,可溫淺執意把他從診室裡推了出去。
等程斯刻消失在門後,周發才把意味深長的目光從程斯刻身上收回來,轉頭笑著對溫淺道:“這是溫醫生的弟弟嗎?溫醫生好像對他寶貝得緊啊。”
溫淺在辦公椅上坐下,看著周發笑道:“周先生找我來有什麽事兒,還請直說吧,我一會兒還約了病人。”
周發在溫淺對面坐下,背靠住椅背翹起了一隻腳,雙手交叉緩緩道:“小事兒,我就是想請溫醫生改一改意見書的結果,我知道這對您來說不是難事兒。”
“誰說不是難事兒,在我這裡……”溫淺身體前傾,兩隻手交握搭在桌面上,淺笑道,“改動一個字,都難於登天。”
“溫醫生,您不知道老祖宗有一句老話叫做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嗎?”
周發今天沒多少耐心,事關他兒子,他每一秒都很心焦,剛才裝模作樣跟溫淺客套了幾句已經算是用盡了他少得可憐的畢生涵養,這會兒聞言臉上的假笑顯然裂了條縫。
“日後好相見?”溫淺重複了一次周發的話,像是聽到了什麽好聽的笑話,“為什麽日後還要相見,周鵬罪一定,我這十年半載的能不能見到他還不一定呢。”
“你!”周發猛地放下二郎腿,目光陰狠地盯著溫淺,從牙縫裡憋出幾個字,“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周先生想怎樣,找人打我一頓,還是用錢砸我?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平生什麽都缺點,唯獨不缺錢。至於周先生如果想要用暴力讓我妥協,我只能說,可能有點困難。”
溫淺話音剛落,只聽診室的門被敲響,溫淺提聲道:“進來。”
門被打開,林樾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邊,一身警服明晃晃彰顯著他的身份。
林樾邊走進來邊道:“溫醫生,這幾天就要在您的診所叨擾一下了。”
周發的臉色很不好,他一把推開椅子站起來。
“你別後悔。”周發狠狠留下這句話,隨即大步往外走。
走到休息區的時候他看到了一直坐在那裡盯著溫淺診室大門的程斯刻,一絲報復的瘋狂從眼中劃過。
一周後,司法精神病鑒定流程快要進入尾聲,溫淺也算稍微放心了些,他對坐在沙發上當門神的林樾說:“林警官,我覺得應該沒事兒了,要不您回去吧,周發應該不會做什麽了。”
林樾點點頭:“行,正好警隊裡有些事要回去處理一下,那溫醫生您自己還是要注意安全,這個周發從前涉黑,後來才洗白開始經商,他的底子跟那頭千絲萬縷糾纏不清,這人不是個善茬。”
“嗯。我明白,我會小心的。”溫淺微笑著答道。
林樾前腳剛走,王高山後腳就來了,進門就被門口一堆快遞吸引了視線,
“喲,堆這麽多快遞呢,你買啥了啊。”王高山大呼小叫。
“就一些裝飾品,感覺診所還是空了點。”溫淺答道。
“那你買了堆這兒不拆幹啥?放著怪影響美觀的。”王高山湊到快遞包裝上看了看,就衝這些盒子裡頭東西就不便宜。
“沒裁紙刀,不方便拆,我讓小狗晚上來的時候買一把帶來。”溫淺聳聳肩。
“你麻煩不麻煩,我那兒不就有,你去我那裡拿唄。”王高山道。
“忘了,沒事兒,反正這裡也要備一把的,讓他帶就行。”
溫淺瞅了眼王高山,感覺還有段時間沒見了,奇了一聲:“這周都沒見你來,很忙?”
王高山聞言臉色莫名有些不自然,他清了清嗓子乾巴巴地開口:“有點,有點。”
“那你可錯過認識一個帥警察的機會了,人在這兒待了一整周呢。”溫淺笑道。
“那什麽……”王高山別開眼,生硬地轉移話題,“小孩已經走了?”
“剛帶著飯盒回家了,等晚上他再來。”溫淺在沙發上癱坐下來,伸了個懶腰。
“他最近還好吧,張武行的事兒影響他沒?”王高山問道。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他本來就挺悶的,很多事情放在心裡也不表現出來,我看他表面上跟沒事兒人一樣,心裡未必就有表面上那麽雲淡風輕。”溫淺微皺眉頭,長歎一聲,”那畢竟是他交的第一個朋友。“
事故已認定是周鵬方全責,張文智提出想先讓弟弟入土為安。於是昨天他帶著小狗一起送張武行出殯,溫淺本以為現場會哭成一片,沒想到到了現場一個情緒比一個穩定。
張文智全程如行屍走肉一般,身邊人提醒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沒事兒的時候就盯著他和武行拍的那張合照看個沒完。他沒有再歇斯底裡地哭,只有哀莫大於心死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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