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泰集團。
“啪”的一聲,手裡的文件被鍾厲重重砸在桌上,老鍾總一把年紀氣得臉紅脖子粗。鍾宥齊坐在鍾厲對面,不急不慢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新上的九曲紅梅。
鍾厲看著鍾宥齊這幅事不關己的樣子就來氣,斥責道:“仁泰出現了這麽大的問題,你是總經理,你難辭其咎。”
“我知道,我已經著手在找惡意舉報的人了。”鍾宥齊垂眸用茶杯蓋撇了撇茶葉沫子,不甚在意道,“您也放寬心,這種商場裡的惡意競爭您也見得不少了。”
“你倒是看得開。”鍾厲鼻腔裡重重哼出一聲,“你就是什麽都不爭不搶,什麽都不在意,才會到現在也才坐著個總經理的位置。”
“總經理有什麽不好嗎?”鍾宥齊輕笑了一聲。
“有什麽不好?你說有什麽不好?溫家那小子什麽都不用乾拿個董事長的名頭就能坐吃分紅,你呢?每天累死累活替他們溫家打工,換來了什麽?”
“如果沒有我手裡這些股份,你在仁泰他娘的算個屁。”鍾厲忍不住爆了髒話。
鍾宥齊聞言輕皺了眉,微微沉聲道:“小淺志不在公司,他這樣就挺好。”
“我看你他娘的是豬油蒙了心了,每天胳膊肘就朝著那個溫淺拐,他是給你下了什麽迷魂湯,讓你連你爸都不管了。”
“其實我也挺想問您的,您又是為什麽非要跟小淺和印叔叔對著乾,非要這個公司呢?”
鍾厲聞言瞬間熄火,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啞了半晌隻狠狠道:“我做什麽都是為了你,這次的財務造假醜聞就是個示警,仁泰沒有你看上去那麽簡單。”
“正是因為管理公司不簡單,所以這麽麻煩的事兒讓給印叔不行麽,您就非要趟這趟渾水?”
“讓給印叔?”鍾厲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你以為你的印叔簡單?我告訴你,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最該防的就是他。”
“我也不想跟你多說了,這次醜聞的事兒就這樣了,那個惡意舉報的你愛查查不愛查就算,我管不著。但是有一點我要跟你說清楚,下周一的股東大會,我必須要萬無一失,你少插手。”
說罷,鍾厲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良久,鍾宥齊放下已經有些微涼的茶杯,輕笑著歎了口氣。
“妄高山”門口。
溫淺手撐著頭無力地坐在台階上,這已經是這周第四次應酬了。前幾次都還好,溫淺摻水耍賴的也不至於喝醉,但今天不行。今天見的邱總是西北人,西北人天生海量,最以酒講情分,這場酒要是不陪他喝好了,他手裡的股份也不會輕易到手。
眾人喝到深夜十一點,邱總被老婆催了電話,才意猶未盡地結束飯局。
強撐著送走邱總,溫淺終於無力地癱在了地上。
恍惚間,他感到有人坐在了自己的身邊,就好像好多年前的那個夏夜,那隻小狗別別扭扭地坐在了他身旁,跟他一起在秋千上分享一首英文歌。
溫淺迷迷糊糊出聲:”小狗,你來啦。”
搭上溫淺肩的手掌一僵,下一秒該握為拍,鍾宥齊輕輕拍了拍溫淺,關切地問道:“還能走麽?送你回家吧。”
溫淺聞言一頓,抬頭看向鍾宥齊近在咫尺的臉,傻樂道:“原來是宥齊哥啊,我還以為……還以為……嗝……是小狗呢“
溫淺半眯著眼說著說著,又有些難過地垂頭:“也是,怎麽可能是小狗……他都……都不理我啦。”
身旁靜了半晌,梧桐巷的路燈斜斜的打在地面上,倒映出其中一人具象的、難以自控的心意,鍾宥齊在夜風裡有些落寞的聲音傳來:“我不會不理你的。”
溫淺想努力睜大自己的眼睛看清身前人的表情,眼前卻始終隔了一層,他眨了眨眼,迷蒙的雙眼重新變得清晰,他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哭了。
可能是因為應酬太累了,也可能是因為小狗不理他了,又或者,成年人的崩潰根本不需要講什麽理由,在某一瞬間,想哭便哭了。
鍾宥齊心疼地抹去溫淺臉上的眼淚,輕輕將人攬到自己懷裡來,溫淺實在醉的厲害,頭無力地靠在鍾宥齊的肩上。
鍾宥齊感受著手掌下溫淺的透過衣服傳來的體溫與觸感,酒精翻騰讓他的意志力岌岌可危,這是他守了那麽多年的人,也是他肖想了那麽多年的人。
而這個人現在,正醉酒著,靠在他的懷裡。
他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卻無法克制。
他想吻溫淺。
他垂眸望著溫淺近在咫尺的脖子,他幾乎可以透過纖薄的肌膚看到皮下的血管,像他此刻在體內翻湧的血液一樣,遊走地雜亂而沒有章法。
攬住溫淺的手不自覺緊握成拳,鍾宥齊無法自控地一步步貼近溫淺,他渴望觸碰,渴望得快瘋了。
就在帶著些涼意的嘴唇即將貼上溫淺滾燙的肌膚的那一刻,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含著幾分顯而易見的慍氣,帶著幾分男生變聲期的沙啞,沉聲道:“你在幹什麽?”
第40章 思想不正常
程斯刻說不清自己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感受。
一瞬間,震怒、嫉妒、不甘等諸多情緒灼熱地燃燒著他僅存的理智。
天知道他收到王高山的消息,說溫淺在應酬上被灌得爛醉的那一刻有多心焦。他連外套都沒有披上就從家裡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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