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也沒抬,一把薅開俞魚的手機:“別煩,吃飯呢。”
“別吃了哥,再吃你家狗子就要被人拐走啦!”俞魚心說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說什麽呢,”溫淺白了一眼俞魚,見這人舉著手機依舊很執著,這才不得已放下筷子接過。
看清屏幕上的內容之後,溫淺抿了抿嘴唇,一手熄了手機屏還給了俞魚,重新拿起筷子。
俞魚何其了解溫淺,溫淺這麽點動作自然逃不開俞魚的眼睛,這人嘴賤得很,湊近了溫淺賤兮兮道:“怎麽?不開心了?”
“沒有。”溫淺頭也沒抬,一心一意看著眼前的飯菜,往嘴裡送菜的動作乾淨利索。
“得了吧,我還不了解你。”俞魚樂了,他湊到溫淺耳邊,“吃醋了吧,不得勁兒了吧,覺得狗大不由娘了吧。”
溫淺忍無可忍,一把將俞魚地大腦袋推開,煩躁道:“你煩不煩人。”
“誒嘿你看看,被我說中了吧,還惱羞成怒了還。”
“誰惱羞成怒了,”溫淺白了俞魚一眼,再想往嘴裡送菜,卻發現一桌子的飯菜他突然就毫無胃口了,提筷了幾次還是把筷子扔到了桌上。
煩躁!
俞魚撿樂子撿夠了,這才湊過來想要大發善心開解溫淺幾句。
“誒呀,你也別往心裡去,這些小女生我可懂了,就喜歡拉郎配,不見得你家小狗就真跟人有啥。”
這話安慰不到溫淺一點,他看見那兩張照片了,程斯刻何時對旁人這麽笑過?
這笑容本來是他專屬的,可原來程斯刻也可以對別人這樣……
他們在聊什麽?聊什麽這麽開心?小狗在笑什麽,比跟他聊天還要高興嗎?
他不相信程斯刻和江望之間有什麽,可他就是覺得嫉妒,覺得委屈。
小狗的世界裡不再只有他一個人,他們比起自己,更新鮮,更熱情,更有活力,他們能帶給程斯刻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而自己,仿佛帶給程斯刻的未來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程斯刻會厭煩這種生活嗎?他不知道。
溫淺從前從不在意年齡的問題,可他第一次有些惶恐地發現,原來年齡差所帶來的鴻溝早就橫亙在他和程斯刻之間,只是從前他們從沒發現。
以至於那天晚上他和程斯刻打電話的時候,他們之間第一次發生了爭吵。
起因是程斯刻又一次提出了想要搬出來住的想法,被溫淺再一次果斷地否決了。
程斯刻很不理解:“為什麽反對?搬出來住根本影響不到我的學習,我們家離學校也不算遠,我早起一個小時就夠了。”
溫淺心煩意亂,隻隨便找借口敷衍著程斯刻。
“人家都住校,你搬出來顯得太特立獨行了些。”溫淺隻道。
“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搬出來,家在本地的同學一開學就已經提交了申請了,這並不特殊。”程斯刻不認同溫淺的話。
“你搬出來就知道有多麻煩了,沒有在學校裡來的方便的。”溫淺不知道該怎麽勸說程斯刻,甚至於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程斯刻怎麽做。
“你擔心的這些問題我都考慮過,我想要搬出來不是頭腦一熱的想法,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些問題我都可以克服。”
溫淺覺得自己如今就在暴走的邊緣徘徊,他沒由來的焦躁無比,理智在懸崖邊緣搖搖欲墜。
“那你室友呢,你剛跟他們處好關系,你走了……他們不會有什麽意見嗎?”
程斯刻覺著今天的溫淺越發難懂了,怎麽還扯上他的室友了,他走不走跟他室友有什麽關系。
“他們……應該不會有什麽意見吧。”程斯刻回答得有些猶疑,主要是他根本不明白溫淺怎麽就提到了他的室友。
可他這麽點猶疑聽在溫淺的耳朵裡卻像是真的在顧慮了些什麽,“啪”的一聲,腦海裡的某一根線斷裂了。
“哥你到底想說什麽?”程斯刻帶著真心的不解,可這麽點不解卻像是一根針刺到了溫淺最敏感脆弱的神經,他的自尊心仿佛被拖出來反覆鞭撻。
溫淺突然就爆發了,他對著電話的那頭大喊:“我想說什麽,我想說我根本不想你回來住,你聽不懂嗎?”
程斯刻自成年後就沒聽溫淺凶過他一句,更別說大聲吼他,當下有些愣在了原地。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他們緊靠著無形的天線維持著彼此微弱的聯系,粗重的呼吸仿佛響在耳邊,將氣氛襯托得更加沉悶。
良久,程斯刻小心翼翼地出聲:“哥,你怎麽了?”
他怎麽了,他也很想知道他怎麽了,他就是覺得憤懣,覺得難受,覺得不安,溫淺頭一次感到如此的無力。他沒有任何對程斯刻發脾氣的理由,他在無理取鬧些什麽?
溫淺撐住自己的額頭,良久才低聲感慨:“我就是不想這麽依賴你。”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炸開在程斯刻的耳邊,程斯刻帶著十二萬分的不解。
“為什麽?為什麽不能依賴我?我們這麽多年不都是這麽相互依賴著過來的嗎?”
溫淺不知道跟程斯刻怎麽說,他幾乎頭痛欲裂。
“你長大了,該有自己的生活。”良久,他淡薄了語氣緩緩道。
可這句話卻徹底點燃了程斯刻的怒火:“什麽叫我該有自己的生活?我的生活裡一直都有你難道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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