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覺得溫淺會聽我的話嗎?”俞魚捂著心口痛心疾首地問道。
“你要是答應了,要我給你介紹幾個對象,也不是完全不可以。”程斯刻翹著個二郎腿,睥睨地斜了俞魚一眼。
一聽這話俞魚的態度立刻來了個180度的轉變,他十分狗腿地上來給程斯刻捶了捶腿,滿口答應道:“您放心,都是小事兒,包在我身上。”
可就是這麽一通囑咐,都依舊緩解不了程斯刻的焦慮和鬱悶。
他最擔心的事情,依舊沒有解決……
溫淺沒有了他暖被窩,晚上能睡好覺嗎?
這事兒總不能再找別人幫忙了……溫淺的被窩缺少一隻暖烘烘的小狗,得多麽的孤單寂寞冷啊……
這事兒無解,程斯刻的焦慮日益增長,到了開學這一天,已經到了快爆炸的邊緣。
溫淺一提不跟著去學校的事兒,就跟一根針輕輕扎在了程斯刻的天靈蓋上,一下子把這鼓包的氣球給扎破了。
程斯刻委委屈屈地大聲道:“為什麽啊?你就這麽不想跟我呆在一起嗎?這麽想離開我麽?這麽想不要你的小狗麽?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溫淺被吼得耳朵癢,他撓了撓耳朵,心說這個事情的嚴重性已經被上升到這個程度了嗎?
“我只是想說……”溫淺還想開口,結果被程斯刻一口打斷。
“你可以別說。”程斯刻上手,環繞過溫淺,一把將人連拖帶拽地拉出了家門。
淮大這麽多年依舊還是當年的模樣,程斯刻和溫淺站在淮大的門口感慨萬千,可惜沒有了那個天真善良的武行。
正感慨著,一聲蒼老熟悉的嗓音從一側傳來,溫淺和程斯刻回過頭,望見了傳達室的門口站著的一個老人。
溫淺眯了眯眼,聚焦在老人臉上縱橫的紋路上,那雙下垂的雙眼卻依舊是當年的模樣,溫淺始終還記得武行去世時那雙眼幾乎要留下的血淚。
“張叔?”溫淺訝異地睜大了雙眼。
張文智站在傳達室的門口,時光就好像一路從此刻穿梭回了十年前,那時候武行還在,張文智總是站在校門口招呼貪玩的武行回家吃飯。
歲月無情,時間帶走了很多人,將留下來的人一點點染上時光的痕跡。
張文智老了,他挺拔的脊背微微佝僂,一頭銀絲攀上了發際,可那雙和善的眼卻一如當年。
不知道為什麽,溫淺的眼眶有些酸澀,他很久沒有回過淮大了,他不知道這麽多年,原來張文智一直還守在這裡,守著他的一份回憶。
“張叔。”
張文智本來還怕是自己認錯了,此刻看到溫淺叫他,前塵往事紛至遝來,一時也不禁紅了眼眶。
他有些顫顫巍巍地走上來,程斯刻幾步上前扶住了張文智,張文智的目光帶著些不確定落在程斯刻的身上。
“你是……”他不知不覺間已經啞了嗓子。
“張叔,我是小刻。”程斯刻的喉間也有些梗塞。
張文智上下逡巡著程斯刻早已不複當年的模樣,當年那個瘦弱的小黑孩已經長成了大人的模樣。
“小刻?你是小刻?”張文智的手不自覺開始顫抖,他反手握住程斯刻的胳膊,“你長這麽大了?好……好啊……”
張文智終於忍不住地湧出了滾燙的眼淚,順著臉上蜿蜒的紋路一路而下。
“張叔,我來淮大讀書了,以後能經常來看您。”
“你來淮大了?好啊……太好了……武行要是知道,會很高興的。”張文智老淚縱橫,不住地拍著程斯刻的手。
這或許是張文智這麽些年第一次在旁人的面前提起武行的名字。
武行是誰都不願意提起的禁忌,可也是所有人印刻在心底最深處的傷疤,此刻傷疤被揭開,天光傾灑而下,卻意外地吹開了覆於其上的結痂,露出嶄新的皮肉,象征著又一輪新生。
告別張文智之後,溫淺和程斯刻並肩走在校園裡。
這裡的學子換了一批又一批,這座學府卻仿佛依舊是程斯刻第一次被溫淺帶來時見到的模樣。
無數新生臉上洋溢著興奮和好奇穿梭在校園中,一股屬於年輕的氛圍能夠感染每一個人,包括已經自認老了的溫淺。
溫淺看著那些活力滿滿的男孩女孩也會羨慕,真的是太好的年紀了,他們光站在那裡就是一道風景。
有時候溫淺也會在心裡想,程斯刻怎麽就偏偏對他……其實小狗完全可以擁有一個更好的人生,而不是草率地將自己的一生綁在一個大他十歲的人身上。
可這麽點小心思就算暗藏在心從不曾言明也根本逃不過程斯刻的雙眼。
“你是不是又在想些什麽不該想的了?”程斯刻一步跨到溫淺面前回過神面對溫淺,洞穿人心的目光讓溫淺那點小想法根本避無可避。
“沒啊,我能想什麽。”溫淺被盯得有點沒面子。
“哥哥,”程斯刻在大庭廣眾之下牽起溫淺的手,周邊不乏一些異樣的目光朝他投來,溫淺顧及程斯刻想收回手,卻被程斯刻緊緊握住。
程斯刻很認真,他看著溫淺,像是從未看夠一般。
“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好看。”他言盡於此,可溫淺望著程斯刻專注的神色卻莫名地臉熱。
他甩開程斯刻的手,逃也似的拖著行李箱快速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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