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刻看著林樾,“不知道為什麽,打心底裡,我希望不是他。”
林樾明白程斯刻的心思,有一個人為了保護他而去殺人,這其實對被保護的人的心理是一種很大的負擔,他無意中當了間接的行刑者,明知道其實這件事情與自己並無關系,但事實上就是很難接受。
況且林語生一直對程斯刻很好,不論是出於什麽原因,這份感情既成事實,程斯刻很難做到視而不見,如果最後林語生真的因此而被法律製裁,程斯刻的心裡絕不會風平浪靜。
林樾理解程斯刻,但事實就是該做的事情他還是得去做。
最後還是程斯刻先開了口:“……是我想多了,你快去吧,保護紅研要緊。”
林樾點點頭,轉身開門出去,王高山還等在吧台後邊,見林樾出來迎了上去:“聊完了?”
林樾徑直往大門口走,邊走邊道:“我晚上不在你這裡吃飯了,案件有新情況。”說完頭也沒回擺了擺手,隨即風一般轉了個彎消失在了大門後。
王高山一臉懵逼,他納悶地撓了撓頭,轉頭看見從包廂裡出來的程斯刻,問道:“你給提供啥重大線索了?人唰得就跑沒影了,我這還讓後廚做了一大桌子菜呢,誰吃?”
程斯刻望著林樾消失的方向,在心裡長歎了一口氣,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希望……真的不是林語生。
他回身面對王高山,強行提起一個放松的笑容,攬過高山老板的肩往後院走:“誰吃?我吃唄!待會兒溫淺完了他也來。”
王高山還想開口,結果被程斯刻一把捂住嘴朝後院跌跌撞撞走了。
淺聲心理診所。
溫淺看著對面表情各異的林小語和穆青陷入沉思,很顯然,他有點被難住了。
在剛才的對話當中,林小語已經三次表明了他認為坐在他身邊的這個人不是穆青,盡管在溫淺看來,這確確實實就是他認識的那個穆青無疑。
穆青知道他們從相識到相戀到相伴的一切細節,林小語也都聽在耳裡看在眼裡,但他卻依舊執拗的認為坐在他旁邊的人是假的。
“那你認為坐在你旁邊的人是誰呢?”溫淺讓穆青暫時出去,單獨詢問林小語。
他發現自從穆青出去之後,林小語原本緊繃的身體明顯放松不少,溫淺給林小語倒了一杯熱茶放在他的手心,氤氳而上的熱氣模糊了林小語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林小語的聲音很小,溫淺要傾身才能聽見,林小語纖長的睫毛遮擋了他的眼神,但溫淺依舊能從一片迷蒙中感受到一份破碎感。
這與八年前見過的林小語太不一樣了,雖然那個時候他也很靦腆,但卻是那種被哥哥和伴侶保護得很好的小孩,眼神中盛滿了天真浪漫。
可現在……用一句支離破碎來形容他整個人的狀態也不為過,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溫淺幾次想要接近林小語的心理防線,詢問過去發生的一些事情,以期找到一些線索來幫助溫淺認定林小語疾病的緣由,但林小語從頭到尾都處於一種極度防備的狀態,不願跟溫淺多說一個字。
溫淺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沒什麽”、“一切都很正常”、“我只是想要原來的穆青回來”。
除此之外,溫淺一無所獲。
這是一次失敗的對話,溫淺從業生涯多年,鮮少遇到這種棘手的情況。他知道這次見面大概也就只能聊到這裡,林小語的情況顯然不是一次對話就能夠了解成因的,還需要一次次的溝通來卸下他的心防。
溫淺送林小語出診室的時候,穆青正等在診室門口的沙發上,見林小語和溫淺出來立刻站了起來想要迎上來,結果林小語往後一退躲在了溫淺的身後。
寧願相信沒見過幾次的溫淺也不願意相信朝夕相處的穆青嗎?穆青到底做了什麽讓林小語抗拒至此?
溫淺剛才嘗試問了林小語穆青是否對他進行家暴,卻得到了林小語否定的回答,他說這個穆青一直對他很好,只不過他不是原來的穆青罷了。
林小語最後還是被穆青帶走了,他被穆青牽著往診所大門走,路上他回過頭看著無言的看著溫淺,明明沒有說任何一個字,但溫淺看懂了他眼裡的意思。
他說:“救救我。”
穆青和林小語走後,溫淺掏出手機看了眼消息,隨即跟前台小妹說了聲往外走。
到妄高山後院時,程斯刻和王高山正在喝酒,溫淺幾步上前從程斯刻手裡奪下了要往嘴裡送的酒杯。
“瞞著我還喝上酒了。”
程斯刻被搶了酒杯也不在意,拉著溫淺坐在他旁邊。
“他們走了?”程斯刻將乾淨的筷子和碗遞到溫淺面前,又細心地拿了幾張紙巾在溫淺手邊備著。
王高山十分看不過眼程斯刻這副小媳婦樣兒,嫌棄道:“人是沒手麽,要您這麽伺候。”
程斯刻頭也沒回,看著溫淺夾菜,回嘴道:“我伺候我樂意。”
王高山嘖了一聲,一口悶了杯子裡的啤酒:“真他媽給老子丟臉。”
程斯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看著溫淺的眼神都快流出蜜了。
溫淺縱是被林小語的事兒搞得再鬱悶,也頂不住程斯刻這般眼神,他拿手把這毛茸茸的大腦袋推開,程斯刻又跟彈簧似的彈了回來。
“你還能不能行了。”溫淺有點臉紅,實在遭不住程斯刻這麽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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