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最後並沒有將她留在身邊。”程斯刻啞聲開口。
“是……”林語生閉了閉眼,無聲的淚水從眼角溢出,“我後悔了,我看到她望著我的眼神時,我後悔了。”
那是林語生從未在靳柔身上看到的眼神,沒有怨恨,沒有反抗,只有平靜的麻木,仿佛林語生只是給她注射了一隻葡萄糖。
可就是這個眼神,徹底刺痛了林語生的瞳孔,靳柔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靳柔了。
他就算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一切都順理成章,一切都好像就應該是這樣。
可程斯刻總覺的有哪裡不對,他有一個懷疑:“印乘恪在這所有的事情裡,都沒有出現過。”
“是他真的一無所知,還是你想要幫他隱瞞罪行。”
“林叔,你是在顧慮什麽嗎?你沒有說實話。”程斯刻一瞬不瞬地盯住林語生的瞳孔,企圖從裡頭找到一絲閃躲和心虛。
可至始至終,除了說到靳柔時的那一瞬的破綻,林語生的眼神都仿如平靜無波的古井,掀不起一絲波瀾。
“我再問你一次,印乘恪和所有這些事情到底有沒有關系?”
林語生沉默良久,接著站起身來。
他在程斯刻步步緊逼的眼神中彎下了他的脊背,朝程斯刻鞠了一個躬。
“對不起。”
這是他對程斯刻說的最後一句話。
【作者有話說】
狗子你挺住,老婆馬上來安慰慰
◇ 第79章 我的小狗永遠都有特權
程斯刻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那間會見室的,門外的小雨不知道在何時已經變成了瓢潑大雨。
那麽大的聲音鋪天蓋地轟隆而下他卻一點都沒有聽見,耳朵仿佛被一團棉絮堵住了,隔絕了聲音,也仿佛隔絕了整個世界。
他就這麽無知無覺地走近雨裡,直到被身後的獄警叫住,他才堪堪回過一點神智,他看著獄警的嘴焦急地張張合合。
他在說什麽?為什麽我聽不見了。
直到獄警拿著他的傘跑到他面前,在他耳邊大聲呼喊,他才仿佛能感覺到來自這個世界微弱的一點聯系。
“傘,雨那麽大你不撐傘啊?”小獄警將程斯刻的傘塞進他的手心裡。
程斯刻怔愣了幾秒,才後知後覺地低頭往身上看了一眼,他竟然就這麽直接走進了大雨裡,一身的透心涼滲入皮膚,沁入骨髓,他打了個寒戰,接過了小獄警手中的傘。
“謝謝。”他好似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但立馬又被這盛大的雨聲所掩蓋。
程斯刻拿過傘也不撐開,就這麽握在手上,任這傾盆大雨重重錘打著他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門。
溫淺一直等在門口的車上,他越等越心焦。
不知道林語生會跟程斯刻說些什麽,如果林語生真的和那些事情有關,他會把那些自己瞞住程斯刻的事情一並說了嗎?
程斯刻不該知道,這一切與他都沒有關系。
可在他轉過頭望見從看守所大門裡邁出來的程斯刻時,他的一顆心跌到了谷底。
程斯刻知道了……
什麽都知道了……
那一刻溫淺顧不得大雨,他被心焦和不安所圍剿,他幾乎想都不想地一把打開車門邁了出去。
大雨瞬間淋濕了他全身,他卻什麽都顧不得。
“小狗!”溫淺朝程斯刻大喊。
雨水掛在眼睫,遮擋了眼前的世界,程斯刻將眼眶撐到極大,入目的雨水讓他眼眶酸澀,他眨了眨眼,帶著一絲溫度的液體從眼角滲出,但他已經無意去分辨那到底是什麽了。
朦朦朧朧間,他仿佛聽見了溫淺的聲音,那聲音透過雨幕擊穿了壁壘,像一根針刺進了耳膜,那一層隔開世界的膜被驟然撕開。
世界一瞬間從安靜到震耳欲聾,大雨擊打著大地,發出沉悶的聲響,帶著程斯刻的心跳緩慢地共振。
溫淺在叫他?
程斯刻順著聲音望去,溫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下了車,整個人瞬間被大雨澆透。
程斯刻的心下意識就是一揪,他想衝上去替溫淺擋去一切,卻在邁出腳步的那一刻猶疑了。
程斯刻垂眸眨了眨眼皮,收回了腳步。
內心一股力量推著他想要逃離,他沒有臉面對溫淺。
“程斯刻!”
溫淺的再一次呼喊這一次直接刺入了心臟,那一刻程斯刻的心臟被擰緊,一點點榨乾心頭血。
他逃也似的跑開時,才知道原來真的遇上事兒的時候,自己只是一個不敢面對的懦夫。
程斯刻在雨裡狂奔,他不敢見溫淺,也不知道怎麽面對溫淺。
溫淺焦急的聲音在身後如影隨形,於是程斯刻加快了腳步,他幾乎是不顧一切地在雨中狂奔。
直到差點被突然出現的一輛轎車撞倒,他終於無力地癱坐在街頭。
受到驚嚇的司機想要下車查看情況,那癱倒在地上的人卻隻揮手讓他快走。
無人的十字街頭再一次恢復寂靜,程斯刻以一個大字型躺倒在馬路中心,他閉上眼睛,任由大雨將他徹底淹沒。
直到一片陰影擋去了砸在臉上的冰雨,程斯刻緩緩睜開眼,溫淺撐著一把長柄黑傘,就站在他身邊。
黑傘被傾斜向他,可風雨太大了,這一把傘終究什麽也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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