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睞神色淡淡,似乎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語會在沈逸心中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
“哥哥在我面前演的不累嗎?明明早就煩透我了……”
沈逸甩開他的手,怒不可遏,“閉嘴!”
“啪!”的一聲,薑睞白皙的臉頰上浮現出泛紅的手掌印。
沈逸打過薑睞的那隻手正止不住地顫抖,他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是瞬間他就後悔了,他怎麽能打小睞?他怎麽會打小睞?
薑睞的頭偏過去,他輕輕笑了笑,“我知道了。”
知道哥哥現在不想看到他,說完,薑睞轉身離開了臥室。
沈逸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痛苦地抵住額頭,到底為什麽會這樣?是他的錯嗎?因為沒有好好引導小睞?
沈逸在涉及薑睞的事情上向來無措,薑睞離開臥室,他也不敢問,臨到睡前,薑睞也沒再回到房間,沈逸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思緒紛雜,睜眼到天明。
清晨,胡思亂想了一整夜的沈逸下定決心要和薑睞好好談談,但等他離開臥室,卻發現家裡靜悄悄的,薑睞早就離開了。
他頹然地扶住門框,心知這是對方在躲他。
但他不敢向往前一樣詢問薑睞在哪,事實上,他甚至都不敢細想和薑睞昨夜說過的話。
他還……打了小睞一巴掌。
沈逸頹然閉眼。
他像隻蝸牛,逃避著糟糕的現實。
沈逸又來到了心理谘詢室,女醫生微笑著遞給他一杯溫水,“你看起來情緒有些緊繃,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沈逸猶豫著組織言語,他不知道該怎麽向醫生訴說,但想到薑睞,他端著水杯的手指收緊,慢慢開口。
“是,我發現我的弟弟,好像對我不止是依賴,還有控制欲。從前我雖然意識到這點,但我總覺得在可控制的范圍內,但現在卻覺得……”
失控了。
沈逸不喜歡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麽苗頭即將破土而出。
醫生聞言,從沈逸的語氣中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她坐在椅子上,神情認真。
“可以告訴我,具體是從哪些地方體現這種‘不受控制’的嗎?”
察覺到沈逸抗拒的神色,她話語一轉,“或者說,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察覺到你弟弟明顯變化的?”
沈逸一怔,什麽時候?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放在身側的手攥緊,平緩語氣,“自從我弟弟有了朋友之後。”
從前與沈逸的交談讓女醫生完全想不到那位弟弟會怎樣和朋友相處,她思索片刻,“那你知道那些朋友是怎樣的人嗎?最常相處的是哪一個?”
沈逸想到江鄔就忍不住皺眉,“是一個對我弟弟有不軌心思的人。”
醫生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這樣的話,這個朋友靠近你弟弟,可能是因為有別的心思是嗎?”
“是。”沈逸毫不猶豫地點頭,江鄔喜歡他的弟弟,甚至利用他接近薑睞,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這位朋友加劇了你弟弟的不安,”她扶了扶眼鏡,“冒昧問一句,你弟弟交友的時候,你時不時經常不在場?”
沈逸點頭,他從不會阻止薑睞的外出。
醫生輕輕歎息,“我反覆說過,你弟弟曾經經歷了那樣的事件,而這麽多年的情況來看,他從沒有徹底走出來。”
“我從沒有和你的弟弟正面交流過,所以我只能根據已知內容猜測,也許你弟弟交友,是他對你的‘試探’,而你的態度是默認縱容,他可能會認為,他的哥哥將他拋棄了。”
“為了重新吸引你的注意,他也許會采取較為極端的行動。”
沈逸就像是被當頭打了一棒,旁人看得清楚的事,為什麽他看不清?他自詡將薑睞照顧得細致入微,到頭來也只是個不稱職的哥哥罷了。
離開的時候,沈逸神情落寞,醫生的說法有一定道理,但對方畢竟了解不全,給不出有效的解決辦法,在對方再一次提出見一見薑睞時,沈逸回絕了。
薑睞不喜歡的事情他從不會逼迫,但就是這麽一步步地退讓縱容,才會讓薑睞這樣肆意妄為,竟然有了想要離家出走的念頭。
因為他們都清楚的知道,沈逸一定會原諒他。
偌大的一個家,要是想要避開一個人,實在太過容易。整個周末,沈逸幾乎連薑睞的一片衣角都沒看到。
沈父知道他們分房睡後,表示了讚同,“早該如此,都快要上大學的人了,再親近也不該繼續睡一間臥室。”
沈父和薑阿姨都表示喜聞樂見,只有沈逸日日焦慮。
薑睞整整避了他一個星期,他從沒有和小睞分開這麽長時間過,沒有他在,小睞晚上睡得著嗎?
從前總覺得薑睞太過黏他,現在乍一下分開,沈逸才發現有分離焦慮的可能是自己。
這麽下來也不是個辦法,他從來不是會逃避問題的人,更何況,他已經躲得夠久了......
沈逸坐在床邊,聽到隔壁的房門傳來動靜後,他站起身,知道是薑睞回來了。
他打開房門,走到薑睞的門外,若是以前,他早就推門進入,但現在居然要考慮應該敲幾下才合適。
沈逸低頭自嘲一笑,抬手,卻怎麽也叩不上門,要不要再等等?也許現在小睞沒空呢?還有,他的衣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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