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段話的意思已經展露的很明顯,我只是出於尊重告知你,並非征求你的意見,不管你的態度如何,事實都不會改變。
張麗芳的神情幾經變化,想說些什麽,但都失敗了,最終她還是放棄了,隻留下一聲長長的歎息。
“我都這個歲數了,確實搞不清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不過既然是你自己的選擇,也沒什麽好說的,畢竟這些年我不在你身邊,沒有照顧過你一天,我曉得自己沒資格對你指手畫腳。”
梁季澄聽出了她的畫外音,她不是不想管,是管不起,也沒法管。
秉持著盡量讓親媽安心,自己兒子不會吃虧的想法,梁季澄多加了句,“您放心,江冉對我很好,平時都是他在遷就我,能給的他都給我了…我們不會辜負對方。”
張麗芳顯然沒聽進去,心亂如麻點點頭,又追著問了個她最為關心的問題,“那你們沒有孩子,到老了怎麽辦,誰伺候你們?”
“哪怕有孩子,也不能保證他時時刻刻都在身邊,”梁季澄說,“我們兩個在一起好歹是個伴,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就坦然接受,反正能和喜歡的人相伴到老,就算不枉此生,也沒什麽遺憾的。”
梁季澄這番話對張麗芳來說,應該過於高深,或者說過於超前了,根深蒂固的觀念豈是一天就能動搖的,講了一大堆,她又固執地繞回到自己的軌道上。“算了,”她擺擺手,吐了口氣,“不管怎麽說,至少還有姍姍在,你們兄妹倆互相照應著,到時候要是真的沒人管你,就讓她…”
“我不會讓姍姍給我養老的,”梁季澄搶先一步說出她的心裡話,“姍姍是我的妹妹,如果她成長中有需要我的地方,我會幫助她,但歸根到底,她有自己的人生要過,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把我這個哥哥的負擔壓在她身上,這對她不公平。”
說話間,劉姍從外面進來了,她這趟算不上滿載而歸,手上隻提了一個很小的袋子:買了一盒筆芯,一支鋼筆,筆芯是給自己買的,鋼筆是給梁季澄的。
劉姍把剩下的錢還給梁季澄,並詳細匯報了支出明細。看著兄妹倆相談甚歡,張麗芳坐了一會兒,忽然偷偷背過身去,擦掉眼眶邊緣的淚水。
這場會面結束後,梁季澄抱著那隻碩大的獅子,在一眾路人驚異的目光下回了家,江冉開門的時候,險些被這個不速之客撞了個滿懷。
“你不是去見人嗎,怎麽還帶回來一個?”
梁季澄把獅子塞到江冉手上,“姍姍送我的,是她親手縫的,說我是獅子座,所以給我做了個這個。”
“還有這種說法,”江冉一下子樂了,他拿起獅子捏了又捏,又照著針腳處看了看,“可以啊,繡的很扎實,第一次能做成這樣很不錯了。”
“是啊,挺好的一個小姑娘,比我想的還要乖,”梁季澄想起她看自己時有些怯怯的眼神,“特別懂事。”
“那你媽媽呢?”聊完妹妹,江冉想起梁季澄這次出門的重點,“你把我們的事和她說了?”
“都說了,她還是有點…怎麽說呢,沒法認同,”梁季澄攤開手,“可以理解,不過也沒辦法。”
“再給她點時間吧,”江冉說,“我媽不就是慢慢才接受的嗎。”
“阿姨那是想得開,”梁季澄說著眼珠一轉,起了逗他的心思,“我還跟她說,你為了供我出國念書,已經散盡家財,傾家蕩產,現在我掙了錢理應回報你,要是和你分手,那就是當代陳世美,要被天打雷劈的。”
他話音剛落,就被江冉嚴嚴實實地捂住嘴,挨了一記狠狠的眼刀,又被逼著連呸三下,保證以後不再說此不吉利的話,才將將放過他。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兩個人鬧完交疊著躺在床上,梁季澄繞著江冉的一縷頭髮玩,“姍姍那邊不是放暑假了嗎,我想帶她到省城住兩天,順便把店裡收拾收拾,準備開業,你覺得怎麽樣?”
不同於和張麗芳初見時的抵觸,梁季澄對這個小他十幾歲的妹妹很是投緣,他的本意是領小孩出去放松放松,以及帶孩子這種累活自己來乾就行了,沒想到江冉主動要求和他趟這趟“渾水”。
“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江冉翻過身,拄起上半身鄭重地說,“而且我長這麽大都沒遇到過這麽乖的孩子,必須親眼見見。”
梁季澄不以為然,“我小時候不乖嗎,不可愛嗎,不天使嗎?”
江冉:“…”
他簡直想把說這話的梁季澄腦子掰開看看裡面裝的究竟是一坨代碼還是一瓢子水,是學過的知識太多以至於把記性排擠走了,連小時候囂張到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形象都忘得一乾二淨。
他伸開胳膊,一個泰山壓頂撲在梁季澄身上,像搓麵團似的扭啊扭,以行動發起對他的控訴,“你小時候就是個惡魔!天天欺負我的惡魔!”
“現在醒悟也晚了,”梁季澄隨手扯過被子把江冉裹成了一條蠶蛹,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人鉗製住,“你注定要在惡魔身邊待一輩子了。”
江冉言出必行,趁著隋文娟這兩天回老家看親戚,他抽出時間把房子的事情安排妥當。盡管以梁季澄目前的資金水平,足夠負擔得起省城的房價,但買房是件大事,還需從長計議,短期來看,還是租一間比較合適。
江冉找了間離梁季澄公司地點相對較近的小區,又花了幾天時間把生活用品購置齊全。尤其是劉姍的,他摸不清現在十幾歲的小姑娘都喜歡什麽,只能按照自己的審美加上導購的建議,雜七雜八買了一大堆。等把一切都安排妥當,梁季澄也帶著妹妹登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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