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倦被陸策從浴缸中抱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窩在陸策懷中渾身虛軟,眼睛都懶得睜開,被放在床上以後直接睡了過去。
陸策關了燈,虛掩著門離開了臥室,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站在窗邊給季紅回撥了電話。
電話那頭幾乎是秒接,大概是覺得接電話的動作顯得很迫切,季紅接起電話以後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喂。”
“今天下午您打電話的時候在外面沒聽到,”陸策低聲解釋:“當時陪顏倦在雷桉寺。”
季紅下午給陸策打了電話過來,然而即便他早就看到了,還是故意晚上才回撥。
年輕人去寺廟的不多,尤其是顏倦這種,季紅幾乎沒法把他和雷桉寺聯系到一起,下意識問:“這麽冷的天,往山上跑幹什麽。”
陸策:“說是雷桉寺很靈,他正好今天有空,特地去給您請了一個平安符,下次回來我帶回來。”
電話那頭是短暫的沉默,這話題卡在這兒結束不了,陸策也沒有開口轉移話題的意思,季紅乾咳了一聲:“幫我謝謝他。”
陸策很低地笑了一聲:“知道了。”
高三下學期的時間只能用秒計算,天氣由冷變熱,黑板上倒計時一天天減少,七班整體進入了最後的衝刺階段,就連劉龐都熬得瘦了好幾斤。
高考前最後一天,其他班級都在利用最後的時間緊張地臨陣磨槍,七班倒是一改平常的氣氛,趙亦軒和錢樂幾個男生每人雙手都掛滿了奶茶袋,一進門就大嗓門吆喝:“快來領!陸老師請咱們喝奶茶了!”
大夥兒一聽全衝上了講台,陸策從辦公室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學生們嬉笑著全圍在講台邊。
看到陸策,趙亦軒急忙招呼道:“陸老師來了!給陸老師留一杯!”
陸策笑著擺擺手:“不用。你們喝,點多了幾杯,想喝的可以多拿。”
王安琪拿了一杯楊枝甘露,插上吸管猛吸了一口,滿足地眯著眼睛:“陸老師,你這是私房錢請的啊?”
七班的學生們平時和陸老師開玩笑已經習慣了,陸策並不在意,笑著任由她們調侃,回道:“昨晚特地申請的專項資金,喝了明天都給我考出最高水平。”
“保證完成任務!”趙亦軒舉起手中的奶茶杯,叫道:“來來來!高考萬歲!”
大家一呼百應,紛紛舉起手中的奶茶杯,這一刻好像考試與成績都不重要了,十二年寒窗苦讀即將畫上句號,沒人計較這個時候還能不能算一道題或者背一頁書,太久的壓力在一杯奶茶中得到了釋放。
溫橙和趙亦軒對視了一眼,從書包裡掏出一個精致的本子走到陸策面前。
“陸老師,這一年特別感謝您對我們的教導,能遇到您我們都覺得特別幸運。”
溫橙雙手把本子遞給陸策:“這是我們班同學自己做的回憶錄,裡面是所有同學想和您說的話,今天是高中生活的最後一天,我們把它送給您。”
班裡幾個感性的女生眼睛已經紅了,王安琪低頭盯著桌面看,強迫自己收回眼底的眼淚。
陸策垂眼看著溫橙手中淡藍色的硬皮本子,伸手接過隨意翻了幾頁,每一張都寫得密密麻麻。
“謝謝。”陸策看了一眼已經鴉雀無聲的學生們,幾十雙眼睛都看著他:“這是我收到的最特別也最珍貴的禮物。”
兩天的高考,一中在考場對面的馬路邊特地設置了一個休息點,作為班主任和副班,陸策和裴修言一直守在門口。
學校周圍路段都實施了管控,車子進不來,驕陽似火,陸策擰開礦泉水喝了兩口,看了一眼身邊的裴修言。
“緊張嗎?”陸策問。
裴修言笑了一下:“還行,現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他們。”
“顏倦說下午考完最後一科請班裡同學吃燒烤。”陸策看著校門口,還有不到半小時就結束考試了:“溫橙過來嗎?”
“來,”裴修言道:“本來說陪我媽出國旅遊的,特地往後推了一天。”
顏倦選了一個口碑不錯的燒烤店,溫橙不用參加高考,所以提前半個多小時就到了店裡。這些孩子們好不容易解放了,顏倦準備了不少低濃度的酒,見溫橙一臉乖巧地幫著他搬,又想逗他,拿出一瓶遞過去:“是不是沒喝過酒?”
溫橙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沒有。”
“也是,”顏倦笑道:“乖寶寶是不能喝酒的。”
溫橙意識到這是在逗自己,抿了一下嘴唇,不開口了。
一個多小時以後,徹底解放了的孩子們呼呼啦啦地跑進燒烤店,一看到顏倦,全嚷嚷著喊“師母”。
“今天替你們慶祝,敞開了玩。”顏倦趁著陸策沒在,開了一瓶酒喝了兩口,隨意地靠在一邊,唇邊帶著笑意:“不過了先說好了,酒要適量,到時候喝多了給陸老師添麻煩可不行。”
劉龐早就餓了,一邊在冰櫃裡拿牛肉串一邊頭也不抬地積極響應:“那必須!絕對不耽誤陸老師和師母的好事兒!”
“什麽好事啊?”門外,裴修言剛好走進來,笑著接了一句。
顏倦看到陸策,放下手中的酒瓶就走了過去,全然不顧及身邊正在打鬧的學生們,抱住陸策的脖子仰頭看他:“陸老師怎麽才來。”
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陸策縱容地與他對視了一眼:“不是說不喝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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