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盒子裡是一份海鮮粥,還有幾個小蔥油餅,食物的香氣飄散在不大的休息室裡,即使只有兩個人,溫橙還是有點緊張,小聲問:“裴老師,你認識顧醫生?”
裴修言看出他的顧慮,笑著解釋:“我和顧衍之是多年的朋友了,很熟悉。”
溫橙看起來小小地松了一口氣:“那我們在這兒會不會給顧醫生添麻煩?”
“不會,”裴修言看他謹慎的模樣,無奈又縱容地笑笑:“現在可以吃飯了嗎?等一下冷了,吃了腸胃不舒服。”
整個暑假他都沒見過溫情幾次,每個月一號固定打到卡上的生活費是他和溫情唯一的聯系。
剛剛上晚自習之前接到醫院的電話,對方公事公辦地通知他溫情因為飲酒過度被送到醫院,作為能聯系得上的唯一親屬,醫院要求他晚上務必過來陪床。
面前的粥氤氳著蒸汽,溫橙舀了一杓吞進去,然而嗓子就像是被一團棉花緊緊地塞住了一樣,這口粥說什麽也咽不下去。
視線逐漸模糊起來,內心的委屈在這一瞬間爆發,溫橙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砸在碗裡。
裴修言心痛得不行,極力克制想要擁他入懷的衝動,抬手拍了拍他的手:“好了,不難受。”
學校很少有人知道溫橙的家庭,他年紀小,長得也乖,在班級裡男生女生都喜歡他,堪稱七班的團寵。
也只有裴修言知道,他的乖巧,懂事,獨立,都源於那個畸形的家庭。
溫情長相十分出眾,19歲就生下溫橙。溫橙的親生父親是洛城一位有頭有臉的富豪,從出生起,溫橙就只在當地的財經新聞上見過他,他給了溫情除了家庭外的所有--然而那卻是溫情最想要的東西。
期待落了空,為了愛情不顧一切最後撞了南牆,溫情那顆熾熱的心漸漸冷了,她開始酗酒,肆意揮霍根本用不完的金錢,一次又一次進醫院,她清醒的時候不想看到溫橙,住院的時候又變著法的折磨他。
溫橙哭起來悄無聲息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咬著下唇不肯出聲,卻無法抑製顫動的雙肩,他那麽喜歡裴老師,不想讓裴老師看到這樣的一面,然而他實在忍不住。
裴修言歎了口氣,抬起溫橙的臉,用拇指替他擦掉眼淚,俯下身子哄道:“好了,再哭就成小花貓了。”
溫橙一雙大眼睛裡全是眼淚,對上裴修言溫柔的目光,點了點頭。
好在顧衍之是獨立的休息室,足夠溫橙有空間平靜下來,裴修言陪了他一會兒,又看著他吃了半碗粥,把桌上的盒子收拾進袋子裡。
“別做作業了,洗漱一下就睡了。”溫情不心疼,但裴修言心疼:“哪科的作業沒做,明天我去打招呼。”
溫橙的眼睛紅紅的,用力搖搖頭:“不用了裴老師,我基本上都做完了,您明早要帶早自習,晚上早點睡。”
他的聲音還帶著點哽咽,小奶貓似的,裴修言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別操心我,明天早自習趕不過來就算了,我和陸策說一聲。”
哭過以後的溫橙又變得軟乎乎的,乖乖地點了點頭,走進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跟在裴修言身後回到了病房。
他們這樣的關系,裴修言沒辦法替他做什麽,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直到護士進門給溫情輸液才離開。
一中高三的第一次摸底考在9月25日舉行,為期兩天,最後一門考完剛好下午五點半,已經壓抑緊張了兩天的高三生拎著書包全部衝出考場就往校門外跑。
陸策清點了卷子,站在講台上封好,調了靜音的手機放在講台桌上亮了亮。
校門外停著一輛打著雙閃的黑色超跑,顏倦摘下墨鏡,手機開著公放扔在旁邊。
“喂?”陸策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顏倦這才拿起電話。
“考完試了?”顏倦笑著問。
陸策把卷子放進紙袋中,拿著手機走出教室:“嗯,剛剛結束,你的時間卡得剛剛好。”
“我就在校門口,陸老師想不想一起吃個晚飯?”顏倦問。
時間掐得這麽準,說他不是特地來的陸策也不會相信,忙了這麽多天,上一次見面還是一起飆車那天,陸策看了一眼時間,往辦公室走:“等下班主任要開一個短會,我可能要晚一點。”
車窗被人敲了敲,錢樂彎著腰往車裡看,顏倦降下車窗,伸手示意他先閉嘴:“沒事,我等你。”
李校長開會擅長短話長說,陸策不忍心他在車上等太久,想了想:“現在辦公室沒什麽人,要是不介意的話你到辦公室等?”
顏倦自然是一點意見也沒有,當即鎖門下了車,他讀書的時候沒少去辦公室,自然知道在什麽位置。
掛斷電話,錢樂一臉求表揚:“顏老板,怎麽樣,我這次給你提供的情報給力不?我看你可是直接約成了一頓飯!”
顏倦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非常靠譜!很有當特工的潛質,等高考完我送你一張半醒的超級VIP會員卡。”
“顏…師母萬歲!”錢樂瞬間改口,笑得見牙不見眼。
反正進去也要等,顏倦沒急著走:“你們這次考試成績什麽時候出?”
錢樂沒想到顏倦還關心考試的事:“應該就這幾天吧,說是國慶之前要開家長會。”
顏倦點點頭:“再交給你一個重要任務。”
錢樂急忙點頭:“師母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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