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周禕垂頭喪氣地離開了老宅。
一個小時前手下發來幾張照片,地址是周逢厲居住的小區。
這幾張照片拍攝的都是同一個男生,而且看年紀這個男生應該還是個大學生。
乍一眼周禕覺得照片上這張臉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接著他再三確認,回想了好長時間,發現自己的確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生。
周禕給手下撥了電話,臉色不善:“確定他進了周逢厲家?”
“他們什麽關系?”
“我記得我這個弟弟從來不會交朋友。”
手下的人一問三不知,他還沒來得及調查對方的身份。
周禕越問越不耐煩,乾脆指揮道:“那先抓來問問,順便看看周逢厲什麽反應。”
陸宜年上了大學,並沒有搬出老城區。
一個原因是因為老城區的房租便宜,另一個原因是周逢厲有了自己的事業,住進了新的小區,陸宜年好像也沒有搬家的必要。
這幾年兩人的戀愛一直都是秘密進行的,周逢厲越出色留在他身邊就越危險。
好在他們很謹慎,周逢厲也有暫時保護陸宜年的能力。
平時見面都是周逢厲去找陸宜年,周逢厲從來不會讓男生主動來找他,這樣陸宜年就很容易暴露在周家的視野當中。
除了這一次。
前段時間周逢厲去鄰市出差,又碰上換季,一不小心感染上流感。
男生得知消息在電話裡嘲笑周逢厲,小聲地笑,說好神奇呀,第一次看見哥哥生病。
事實也是如此,除去人為製造出來的傷口,這幾年周逢厲從來沒有生過病。
進入大學陸宜年終於擁有了自己的朋友圈,不用再害怕會被人欺負,周圍也不會出現像蔣臻卓這樣的人。
陸宜年把過長的額發剪短,在學校裡卻依然習慣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再加上有些內向的性格,陸宜年能認識的只剩下同班同學,還得是人家願意跟你交朋友。
對於這樣的結果陸宜年卻非常開心,畢竟現在同學們不會當著他的面圍在一起,討論該怎麽整陸宜年去打發無聊的一整天。
感冒致使周逢厲嗓音沙啞,原本三天的出差時間被延長到一周,算起來兩人已經有六七天沒有見面了。
流感容易傳染,於是周逢厲打算等感冒好了再來找陸宜年。
彼此過於熟悉,通話結束前周逢厲低聲開口,喊道:“寶寶。”
男生似乎猜到了對方想說什麽,很輕地應了一聲。
“嗯。”感情方面周逢厲向來坦然,眼裡除了陸宜年不會去在乎任何人。
他垂著眼瞼,語調間透露著濃濃的疲倦:“很想你。”
夜晚陸宜年去了孟汀煙的診所,他去的時間診所正好沒有病人。
陸宜年問孟汀煙要了一些退燒消炎的藥,孟醫生看了陸宜年一眼,果然聽到男生小聲解釋:“是哥哥,他感冒了。”
“他家裡肯定沒有藥,過會兒我去找他。”
孟汀煙想了一會兒,補充道:“現在流感嚴重,如果一直沒有退燒記得去醫院。”
陸宜年點點頭,拿了藥轉身離開。
然而陸宜年走到門口又重新走了回來,孟汀煙看著去而複返的男生,注意到陸宜年臉上非常糾結的表情。
作為唯一的知情者,陸宜年只能找孟汀煙聊自己跟周逢厲的戀愛。
“孟姐姐。”陸宜年眨眨眼,十分苦惱的語氣,“我應該要跟哥哥分手。”
講道理這是一個特別勁爆的八卦,可是如同幾年前知道兩人戀愛那樣,孟汀煙始終都是這副不感興趣的模樣。
兩人對視幾秒鍾,孟汀煙意識到自己應該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所以隨口問了一個最核心的問題:“你不喜歡他了嗎?”
這個問題好像讓陸宜年犯了難,男生抿了抿唇,發覺他很難用準確的語言去描述自己的感受。
“……我說不清楚。”陸宜年慢吞吞地講,“跟他談戀愛是因為我覺得他能保護我。”
“而且那個時候他受了那麽重的傷,又正好在我家樓下。”陸宜年越說越小聲,“……只有我能幫他啦。”
陸宜年說的是他跟周逢厲的第一次見面,孟汀煙理解了這些話,附和道:“那現在呢?”
“現在哥哥回周家了呀,他很厲害,也不需要我幫他了。”說到這裡陸宜年不自覺笑了一下,“雖然網上那些報導都在亂寫,但還有人預測他會是周家的繼承人呢!”
到這裡孟汀煙就有些聽不懂了,男生的語氣明顯有些小得意,這明明是在維護周逢厲。
既然如此陸宜年為什麽想要跟對方分手。
孟汀煙聽了半天更加糊塗,果然聽別人的戀愛故事比治療十個外傷病人還要費勁。
“這樣不好嗎?”孟汀煙用正常邏輯質疑道,“假如他真的能繼承周家,你也可以有一個更好的生活。”
旁觀者清,這兩人共同擁有了那麽多糟糕的經歷,從孟汀煙的角度周逢厲根本不會喜歡上陸宜年以外的人。
陸宜年搖搖頭,在這段短暫的聊天中他終於找到了一個準確的形容。
“可是孟姐姐……”大抵也清楚自己說出來的話有多傷人,陸宜年撓了撓臉,聲音輕輕的,“我沒那麽喜歡周逢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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