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聲嘈雜,大抵陸宜年在跟身邊的人聊天,一句話分成了好幾個斷句。
有同學嘲笑陸宜年糟糕的酒量,接著便響起陸宜年軟綿綿的嗓音,他磕磕巴巴地說著:“……你不要捏我臉。”
“陸宜年。”通話中周逢厲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危險,他警告道,“不要再跟別人說話。”
放音鍵跳回原位,陸宜年緊繃著小臉把那盤磁帶拿出來,再去拿放在床頭櫃上的剪刀。
磁帶內部的黑色薄膜被用力扯出來,陸宜年把它們隨手團成一團,拿著剪刀剪斷了這段錄音。
緊接著陸宜年挑選好了第二盤磁帶,這次聊天背景是在海邊。
當時陸宜年高中畢業,陸顏舒作為大學生沒有固定的收入,不過她還是用存下來的錢帶陸宜年去了鄰市旅遊。
那時候兩人還沒有談戀愛,陸宜年蹲在海邊給周逢厲聽潮汐的海浪聲,舉著手機很開心地笑:“哥哥,下次我們一起來這裡玩。”
後來這個願望自然實現了,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年,兩人就去了海邊。
錄音播放結束,陸宜年再次剪壞了這盤磁帶。
抽屜裡的磁帶實在太多,陸宜年一邊聽一邊剪。有些對話是陸宜年熟悉的,有些連他自己都沒什麽印象了。
周逢厲回來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主臥的門敞開著,兩個床頭櫃的抽屜都被拉開了,錄音磁帶內部的黑色薄膜凌亂地落滿地板。
陸宜年聽見了周逢厲進門的動靜,男人一身嚴肅冷淡的黑色西裝,鬢發剪得很短,看過來的眼神帶著毫不遮掩的審視。
所有磁帶都被陸宜年剪壞了,本來陸宜年想把那個錄音機也砸壞的。然而記起自己當初存了好幾個月的錢,才買下了這個錄音機。
怎麽想都有點舍不得,最後陸宜年用手心擦了擦錄音機表面的劃痕,默默把它放回了抽屜。
床鋪也被弄得亂糟糟的,被剪成一段一段的磁帶薄膜纏繞在陸宜年細瘦的腳踝上,周逢厲沉默地看著坐在床上的男生。
陸宜年當然清楚這些錄音磁帶對於周逢厲的重要性,可是在周逢厲看來陸宜年都已經回到自己身邊了,這些東西就不會像從前那麽重要。
表面光滑的磁帶像黑色藤蔓一般束縛在腳踝,陸宜年動了動腿,那些磁帶反而纏繞得更緊。
不知道什麽時候男人已經走到了床邊,他垂著眼睛握住陸宜年亂動的腿,聲線低沉:“別動。”
陸宜年還穿著白天的衣物,淺色T恤自然垂落至鎖骨部位。
男人掌心滾燙,不知是心裡害怕還是抵觸,陸宜年反射性踢了周逢厲一腳。
周逢厲略微抬起眼,陸宜年觸到對方的目光抿了抿唇,開口的聲音意外得輕:“……你騙我。”
“騙你什麽?”
“我想見我母親。”
男人坐在陸宜年身側,輕描淡寫地揭過這個話題:“今天太晚了,明天帶你去。”
“真的嘛?”
“嗯。”
這回陸宜年觀察得特別認真,周逢厲的語氣和神情都挑不出可以懷疑的差錯,不像在騙他。
與此同時眼前的光線驀然暗下去,男人傾身靠過來,捏住了陸宜年的臉頰。
猝不及防的親吻,陸宜年甚至還沒有回過神。周逢厲吻得凶狠,咬著陸宜年柔軟的舌頭,舔他口腔裡的軟肉,聽見對方從鼻腔裡發出微弱的輕哼。
隱秘的情愫鋪天蓋地,如今陸宜年能接觸到的人只剩下周逢厲。沒有人能再看見他,他只能依靠自己。
唇舌交纏,周逢厲隻覺得興奮愉悅。
凌亂的床鋪隱約遮蓋住陸宜年精致的眉眼,男人的身軀完全覆蓋上來。動作間床上那些黑色磁帶相互纏繞,發出“沙沙”的單調音。
纏絡在腳踝處的磁帶似乎真的變成了藤蔓,糾纏著男生白皙修長的雙腿,無聲無息地禁錮住他想逃脫的動作。
窒息的感覺太強烈,陸宜年覺得難受,被這個吻弄得渾身發熱。
男人的手指很快摸進來,陸宜年不自覺地合攏腿。他艱難做出推拒的動作,好不容易挨到這個吻結束。
事實上陸宜年很敏感,周逢厲又那麽了解他。陸宜年紅著臉踢了周逢厲好幾下,想翻身離開臥室。
男人挨著陸宜年發燙的臉頰不讓他起身,眼睛盯著陸宜年眼皮上那顆小小的痣,低聲詢問:“生氣了麽?”
聯想到剛剛周逢厲答應了自己明天去見李禾芸,陸宜年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覺得周逢厲還沒有自己想得那麽可惡。
反正只是一個吻而已,以前又不是沒有親過。
此刻陸宜年還沒意識到周逢厲的許諾全部都不會實現,他轉開臉,眼睛瞥見旁邊抽屜裡被自己剪得一團糟的黑色磁帶,小聲嘀咕道:“……沒有生你氣啦。”
第22章 聰明的笨蛋一敗塗地。
男人幫陸宜年拿掉纏在他腿上的磁帶,剛才陸宜年掙扎得很用力,腳踝處都被這些黑色薄膜勒出了一道道淺紅色的痕跡。
不過陸宜年不覺得疼,他坐在床沿晃著腳,默默望著被自己弄得亂糟糟的主臥。
周逢厲脫掉西裝外套,系在襯衫領口的黑色領帶是十分正式的款式,陸宜年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
丟棄在地板上的黑色磁帶很快被團起來放進了垃圾桶,陸宜年瞧著周逢厲的動作,同樣轉過身去整理床鋪上的那些磁帶。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