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是個喜歡玩樂器,他有一把很舊的小提琴,每天工作回家都會在屋裡拉,拉得不好,鋸木頭的聲音吵得林思寒根本睡不著。
因為這件事,從來不跟鄰居打交道的謝恆破天荒地去敲開了隔壁的門。
開了門謝恆才知道那人有聽障,站在門口大聲跟他解釋了半天才解釋明白,聽得林思寒在自家門口一直笑。
後來林思寒跟那個人約好,他教那個人拉小提琴他,那個人也不再在他睡覺的時間練習。
歡送會上那個人也來了,大概是知道要發生什麽,原本總是笑容滿面的人,難得不開心了。
他沒有說太多話,只是把自己心愛的小提琴留給了林思寒。
相較之下,那隻貓就要自在很多。
那明明是隻野貓,卻會認他們的門。
林思寒幾乎吃不下東西了,怕謝恆擔心,他把偷偷把本就不多的食物分給了這隻小小的不速之客。
它今天也來了。
林思寒看著本該去上班的謝恆,有些緊張。
但謝恆卻半點意外也沒有,把一點吃的分給它。
小貓走後,屋裡傳出了悠揚的小提琴聲音,再後來是低低的呻/吟和哭聲。
何曉藍喊停的時候,柳桑榆哭得快背過氣去了。
居和泉也跑過來安慰他。
那個鄰居就是他飾演的,這次用的小提琴是他以前念書的時候自己攢錢買的,便宜,質量也不好,這次拍攝正好可以用就帶過來了。
“說起來我會小提琴還是多虧你呢。”居和泉一邊給柳桑榆遞紙巾,一邊跟他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
柳桑榆接過紙巾,悶悶應了一聲:“老師還誇你有天分。”
這事蘇延川倒是沒沒聽說過,有點好奇:“你們一起學習的?”
居和泉擺手:“哪能啊,叔叔阿姨肯定是給小榆找最好的一對一私教,那個老師在國際上很有名的,我哪請得起,是當時小榆看我自己在亂拉,就叫我去蹭課了。”
以他的家境,別說請柳桑榆當時的老師,就是最普通的老師對他來說都是燒錢的事。
“因為你拉得好難聽。”柳桑榆抽抽鼻子,“你他媽還在寢室拉,拉得上下兩層樓都來投訴我們。”
“所以你就讓他去蹭課?”蘇延川問道。
“嗯。”柳桑榆點頭,“我怕再讓他練下去,會被人堵。”
居和泉:“……”
“也沒那麽難聽吧。”居和泉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尖,“不過我真的得謝謝你,你後面一直請著那個老師是為了教我吧?”
柳桑榆奇怪地看他:“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居和泉無辜地看他:“十節課你有八節都曠了,剩下兩節就在旁邊睡覺,不是為了我特地留下老師,難道是錢多沒處花。”
柳桑榆抬了抬下巴:“你今天才知道?”
居和泉氣笑了:“你真是……”
蘇延川也笑,拍拍居和泉的肩膀,轉移了話題。
被兩人這麽一打岔,柳桑榆情緒也平複了,伸手抱住蘇延川讓他帶自己回去卸妝。
居和泉看得牙疼:“要不要這麽膩歪,走個路都不行了?”
“沒力氣。”柳桑榆語氣虛弱,“我最近一天就吃一頓,餓得手腳發軟。”
居和泉立刻閉嘴了,蘇延川這才抱著柳桑榆去卸妝。
“明天拍完就好了。”蘇延川坐在一邊,看柳桑榆削尖的下巴,有點心疼,剝了個糖果給他吃,“拍完可以休息幾天,養回來一點。”
“拍攝場地都找好了?”柳桑榆靠在椅背上,牙齒磕過那顆糖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家裡有套房,面積跟裝修都挺符合的,如果還沒找到可以在那邊拍。”
“一會我跟何曉藍說一聲。”蘇延川說著起身把人拉起來背到背上,“先回去?”
柳桑榆點點頭,靠在蘇延川背上昏昏欲睡。
第22章
第二天拍攝的是林思寒去世的一幕,是很重要的一場,何曉藍留了一天的時間準備慢慢磨。
蘇延川一開始還擔心柳桑榆情緒會繃不住,但柳桑榆卻意外的平靜。
前面的感情太壓抑,知道要結束了他反而松了口氣,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的時候還在想,林思寒大概也是這麽覺得的吧。
以後他就不會在連累謝恆,謝恆想去幹什麽都可以。
但他肯定也是難過的。
他以後再也不能跟謝恆說話了。
何曉藍也沒有把最後一場戲拍得很壓抑,反而是溫情的。
謝恆一言不發地坐在床邊聽林思寒說話,嘴角帶著少見的笑容,但眼神是木的。
“謝謝。”林思寒看著謝恆,眼睛很亮,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亮,“我有一份禮物,要給你。”
他說著指向謝恆身後的畫架。
謝恆緩緩回頭,起身走過去掀開蓋在上面的白布,露出畫布上眉眼俊朗、笑得溫柔的謝恆。
謝恆其實很少笑,就算笑,也是很淡很淡的,像是一個抓不住的幻象。
這幅畫他畫了很久,總是改,總是改。
林思寒心裡的謝恆應該是這樣的。
對他來說,謝恆就像他的救世主,在黑暗裡拉他一把,讓他在生命最後的日子裡,還能再看見陽光,而不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往更黑的地方去。
可惜被他弄髒了,這是一份不完美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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