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抱得不大舒服,但他樂意放縱余賢讓他不舒服。也許只有這一刻還可以沉淪吧,杜亦想著,輕輕地閉上眼。
這覺睡得太香,像吃了頓滿漢全席。
余賢抓了兩下頭髮,睡眼惺忪地怔了會兒,杜亦略微蒼白的睡顏漸漸衝進他的視線。那些紅疹子已經退下,昨夜裡紅得發燙的肌膚恢復了往日裡的冷白。只是那優雅的脖頸上的淡紅色印記似乎在展示著余賢的赫赫戰功。
翻身而起,余賢猛地拍了下腦門:糟了!
他撚手撚腳地為杜亦穿上睡衣,又試了試人額上的溫度,才安心地出去準備早餐。
余賢獨自生活了很多年,自力更生的能力還是有的,只是他現在心頭很亂,手下不受控地叮叮當當起來。
“你是要把我家廚房拆了嗎?”
“啊啊啊!”余賢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狗狗,“隊長,你醒了!“他望著杜亦半開的前襟,緊張得語無倫次,“你,你......你記得昨晚......”
他窘迫的模樣過於明顯,杜亦怕他太過在意便主動找台階給他:“我昨晚?”
杜亦帶上點適當的疑惑,隨後捂著額頭似乎恍然大悟:“一時大意,竟然又喝了酒。是你照顧我嗎?多謝了。”
“啊......”
叮叮當當的聲音停了下來,余賢怔住,一時間分不清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來幫你吧。”杜亦自然地接道。
只是,他嚴重低估了昨夜狠辣的戰鬥。
杜亦初次經歷如此霸道之軍,戰鬥的余響竟然綿延至今。他剛邁一步,隻覺得腰不是腰,腿不是腿,整個人一軟就往地上撲棱。
余賢嚇了一大跳,幾乎是飛身過去將人攔腰抱住。
這雙手臂強勁有力,對於杜亦極具吸引力,不過他向來能抗,不但能抗疼也能抗誘惑。杜亦借力站直,輕輕推開余賢扶著門靠穩,微笑著道:“多謝,腿突然用不上力。”
余賢訕訕地收回手,他熬了粥,熱了麵包片,雖然食物做起來簡單,他還是認真地對待每一步驟。
用餐的細節自然也要記得,他囑咐杜亦慢些吃,昨夜喝了那麽烈的白酒,他怕他胃又不舒服。
早餐吃得余賢惴惴不安,他總覺得杜亦有話要講。
剛坐上智浮車,杜亦便開口了,似是準備已久。
“余賢,我們談談吧,”他欲言又止,佯裝輕松地道,“關於我的殊力。”
“抱歉,先前出於某種原因騙了你,”杜亦攥緊拳頭,指尖陷進掌心,他還在不斷用力,“我其實也是S型殊力擁有者。”
杜亦垂下眼,緊接著笑笑:“你聽過S與S命定相克的說法嗎?所以……”他遲疑了下,“越昱應該已經向匹配中心為你申請合適的Partner了。”
余賢“謔”地站起身,腦瓜子瞬間撞在了車頂,他顧不得疼但不得不彎下腰坐回去:“隊長,我們就是搭檔!”
“那不一樣。”杜亦不動聲色地將智浮車變幻作敞篷車,緩緩道,“我可以繼續是你的搭檔,也可以一直是你的搭檔,但也只能是外勤搭檔而已。”
“什麽意思?”
“你需要有固定的伴侶。況且你的S值只有33,長期下去會很危險。”
“我可以吃藥!”余賢大喊,他激動得手打抖。
“不行,”杜亦堅決反對,笑容淡了下去:“抑製殊力波動的藥物對異者的身體影響極大,就算每月只服用一粒,長此以往也會產生不可逆轉的損傷。”
“如果我匹配到了Partner,隊長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那意味著什麽,”余賢試圖掙扎,“有了匹配的Partner,無論這個人是異者還是常人,只有與他真正契合才能消除我殊力暴走的症狀。契合……隊長,你知道契合是什麽意思吧?”他呼吸一滯,感覺難過的情緒讓他快要發不出聲音,“我隻想和你……”
“好了,余賢。”杜亦打斷他,似乎那個溫軟的人已經被余賢燒毀在昨夜。
“可是隊長……”余賢還是不能接受,“你比我覺醒殊力還要早,這麽多年不也過來了嗎?”
“我與你不同。”
這種苦……不想讓你也嘗,這種疼,不想讓你也受。
杜亦省掉的後半句余賢自然聽不到。
兩人不發一言,沉默得只能聽見單調的風掃過兩張蒼白的臉。
審異局就在眼前,余賢的呼吸愈發急促,他逼迫自己說出來,他想為自己爭取一點時間,哪怕結果不盡如意。
“隊長,我才向你表過白啊,”余賢的聲音還是控制不住地打顫,“隊長……你,你可不可以讓我再想想?能不能先不要讓局長把我和別人匹配在一起?起碼……起碼不要現在……”
現在我這麽喜歡你,怎麽和別人在一起?
那雙藍眸塞滿了祈求,杜亦剛剛鑄起的脆弱防線瞬間崩塌。他的胃正瘋狂地大張旗鼓地懲罰著他的薄情,拳打腳踢棍棒相加,杜亦痛得臉頰發涼唇瓣發乾喉間發澀,仿佛身體裡的血氣溫度水分都被吸走剜光抽盡,但他不願用苦肉計。
他強行挺直腰杆,與腹中活躍的痛感進行頑固的對抗:“考慮好了就盡快跟越昱打招呼。余賢,不要任性,好嗎?”
“我……”余賢用力摳著指腹,刻下深深的指痕,他摩挲著自己留下的印記,很快,它們就消失了,他的指腹又恢復如初。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