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有人替他抗,有人為他擋。
但是,他只能看一小會兒。
弋的身影淡了、模糊了。余賢趕在眼睛徹底被水霧蒙掉之前果斷地轉過頭。
樹杈子在火的烙烤下劈裡啪啦響,余賢的心尖跟著一陣陣發燙。
“你的S值過低,匹配Partner迫在眉睫。”
審異局局長快要兼職行動部部長了。
“我不需要匹配。”
越昱挑眉等他說下去。
“我沒有不舒服,在老師的指導下,我的殊力已經控制得很好了。”
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越昱把顏淼剛傳過來的厚厚一遝報告壓在案頭的相框上,眼不見心不煩:“老師?你是說弋?”
“你去問問顏淼,”不到一分鍾,越昱又把相框從底端抽出來,放進抽屜裡,“去問問一個S33的異者為什麽一點都不難受,去問問你是不是變異奇跡。”
杜亦休了近一周的假才回到行動部,人更清瘦了。余賢見著人沒有第一時間過去打招呼,他站在層層的人群外望著,望著那個被隊員們圍在當間噓寒問暖的人。
“余賢,我們談談。”
依舊是杜亦主動開口。
“怎麽不和我說話了?”
“沒有啊。”
陰天,空氣中的濕氣壓得人喘氣費勁。歸一廣場上沒什麽人,余賢前腳挨著後腳走。
“你在生我的氣。”杜亦篤定道。
“怎麽可能。”余賢低頭打腹稿。
“我們這樣很像鬧別扭的情侶,”杜亦停下來,“可是我們從來都不是,對嗎?”
“隊長。”余賢準備完畢,蓄勢待發。
他目光誠懇地望著杜亦,深吸口氣,道:“我想同你再表白一次,”他抓著衣角打成卷,“我覺得現在時機成熟了,我也想好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會受到殊力困擾的,隊長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
“抱歉,我拒絕。”
嘴唇顫了又顫,余賢用力咬出一排牙印,攥住還沒散盡的勇氣再次開口:“隊長,我……我有辦法可以轉換成Y型,或者J也可以,我不會讓你受殊力困擾的!”
杜亦靜靜望著他沒有說話,余賢攥緊的手徐徐地松開:“當然如果,如果你覺得我不適合你……”
胃裡竄上一股火,直燒到嗓子眼。它啄它鑿它拳腳相加它拚了命地要把杜亦即將出口的話燙成灰燼。杜亦勉力擋住如潮似浪的疼痛,他脊背挺得筆直,輕輕搖了搖頭:“對不起。”
對不起,他還是有些怕。
小漁,再等等,馬上。
真的快了,如果能撐過第三次,換他來,換他來說這些。
如果不能……
杜亦抬手抵住唇角偏過頭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故作輕松地問:“最近,和你的老師相處得如何?”
“很好,老師他很好。”
“這幾天沒有不舒服吧?殊力是不是平穩了?”
“沒有不舒服。”
杜亦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余賢呆呆地望著杜亦離開的挺直脊背,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沒跟任何人說過自己拜弋為師,越昱也不可能把他拜師的事情大肆宣揚。
那……杜亦方才是在承認什麽嗎?
他為何要這樣問?還有,他說他放心了,他放得什麽心?
顏淼的話如同一根細線驟然間刺透余賢的大腦。
“檢測結果顯示有人將自己的殊力波束在你的手腕上,你可以無限地抽取他的平穩值,只要這個人的殊力平穩你就不會暴走。你可以影響他,他影響不到你。總而言之就是他間接地把命交給了你。”
“你沒發現自己的體內被注入了別人的殊力波?”顏淼反問道。
弋!只有弋為他進行過殊力疏導!還有……還有杜亦,在他殊力暴走的那天也將自己的殊力波探入他的體內。
他們兩個……
翻滾的情浪從四面八方而來,燃起熊熊的烈火。余賢的眼神似空洞又似被情絲纏得死死的,他大張著嘴半天才追問道:“有什麽辦法可以解除這種綁定關系?”
“找,”顏淼驅動輪椅在他的實驗室轉悠,“找到你腕上纏著的那條最關鍵的殊力波,不分青紅皂白地將它們剔除。不過,這樣做的話,那個人會很疼。”他細細檢查著放在最顯眼位置的兩罐藍色液體,它們今晚即將出征。
“溫馨提醒一句,”顏淼眼皮不抬,依舊欣賞似地望著那兩罐液體,“我不建議你今晚這樣做。”
晚,無風。
實驗體基地迎來了建成以來最冒險的一次試驗。
越昱還沒到,有些話方便杜亦抓住時機問。
“成功的幾率大嗎?”
“成功的幾率有多少得看你,”顏淼回道,“會很疼,你能撐下來成功的幾率就是100%,如果撐不下來……”
顏淼沒繼續說,杜亦笑了笑,他的手搭在腹部,企圖與它商量,讓它幫自己挺一挺,再挺一挺就成了。
“我現在的身體就算轉換失敗是不是也有用?”
“有用,”顏淼已經準備就緒,只等VIP觀眾入座,他便可以大展拳腳,在此之前他頗為耐心地為他最得意的實驗體解答,“把殊力抽出來,單獨儲存。你的殊力可以讓同類型的異者能力暴增,你的骨血可以讓S型異者免去殊力暴走的困擾,無需再為匹配煩憂。換而言之,今天過後的你,就算不會喘氣,也是塊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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